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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四章 情蛊上错身(下)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却不敢发问,倒是任盈盈忍不住道:“爹爹,听说‘葵花宝典’是我教教主代代相传的一门绝学,可是从不曾听说哪位教主练过,想必那门武学必是难练之极。东方不败能练得成,在武学上一定是极有天份啦,怎么听您的口气,那门武功倒是可练可不练的?”
任我行自然不便对女儿说出那些事来,所以一笑道:“那门武学第一关甚是难过,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虞,本教神功绝技甚多,所以历代教主都没有冒险练习这门武学”,他说到这里随即岔开道:“今日普天之下,人人都知日月神教的教主乃是东方不败。此人既练成了‘葵花宝典’,武功之高,当在我之上,权谋智计,更远胜于我。凭我和向兄弟二人,要想从他手中夺回教主之位,当真是以卵击石、痴心妄想之举。吴兄弟不愿加入我这空头的日月神教,原是明哲保身之事。”
吴天德听他语气中暗带嘲讽,忍不住道:“吴某若是怕死,又怎么会不惜与东方不败为敌,救任教主出牢?只不过我虽不在意日月神教在江湖上的名声,但是门中诸位师兄,恐怕不易说服,因此我才婉言谢绝教主的好意。”
任我行听了脸色一变,他一直以日月神教教主自居,最受不得日月神教受人蔑视,不禁双眉一剔,霍然起身,森然道:“日月神教在江湖上的名声很难听么?听说吴掌门练有道家先天气功,内家功夫已到了无极境界,你又身怀风老的‘独孤九剑’绝学,来日大放异彩、独步武林,自然不将本教、不将我任我行放在眼里了!只是不知你的‘元婴赤子、维我心灯’绝学,抵不抵得住我的‘三尸脑神丹’的厉害?”
任我行自离开湖底,一直彬彬彬有礼,犹如一位长辈高人,但他桀骜不驯惯了,别人对他恭恭敬敬时尚能做出一副长者派头,这次被吴天德接连拂逆,昔日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狂傲不禁又显现出来。
其实他现在也只是虚言恫吓,言下之意仍是认定吴天德贪生怕死,才拉上自已对付东方不败,他不肯加入日月神教,自然是怕背叛五岳剑派,受到白道武林人士的追杀,若是自已给他服下‘三尸脑神丹’,生命被已所控,他就肯加入神教了。
任我行倒没有真的动手之意,而且他刚刚离开地牢,也还不曾制出‘三尸脑神丹’,吴天德武功不在向问天之下,那是一个极好的帮手,他怎么会自毁长城?
不过‘三尸脑神丹’之名实在太过响亮,吴天德听了心中一骇,竟忘记了他刚刚离开地牢,身上不可能带着这种毒药,急忙闪身而起,怒道:“任教主,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东方不败,莫非因为我不肯加入日月神教,咱们就要自相残杀了不成?”
吴天德对任我行的武功倒不怎么畏惧,虽然彼此不曾交过手,但是吴天德自信内功虽比不上他的深厚,但自已有融合了独孤九剑的天德一刀刀法,再配合回声谷的阴魂不散轻功,武功必不在他之下,只是如果真的闹翻了,如何带着蓝娃儿离开就成了大问题。
蓝娃儿是用毒、用蛊的大行家,有关‘三尸脑神丹’她知之甚详,甚至比擅用此毒的魔教教主还要熟悉,深知所谓的‘三尸脑神丹’实是用蛊虫配合尸毒研制而出的一种变异蛊虫,一旦中了此蛊,克制的药效失去后,蛊虫发作,无药可救,惊骇之下,关心则乱,见吴天德霍然起身,似欲动手,旁边无人注意自已,忽地想起一件宝贝来,当下悄悄催动内力,一缕近乎透明的白线自她微张的口中飞出,直奔吴天德而去。
任盈盈见爹爹和吴天德面面相对,不禁大急,急忙一闪身,拦到了吴天德前面,向父亲嗔道:“爹爹,人各有志,何必强求?咱日月神教高手如云,难道还选不出一个光明右使,若要人知道咱们的光明右使是被人硬逼来的,岂不叫人笑话?”
她一拦在吴天德前面,蓝娃儿口中射出的那道白线正落在她的手背上,落下时看来就是清晰透亮的一滴水滴,一沾肌肤就立即渗了进去,任盈盈竟然恍若未觉。蓝娃儿瞧了却不禁脸色一白,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大家都盯着任我行和吴天德,并无人注意她的小动作,更不曾注意她现在古怪的表情。
任盈盈虽生怕父亲伤了吴天德,但对吴天德似乎瞧不起日月神教,所以才不愿加入的话还是有些不满,说着忍不住偏过头,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瞥大有情意,吴天德全意戒备任我行突下杀手,却没注意。
任我行倒是将女儿神色完全瞧在眼里,就坡下驴,哈哈一笑就势坐下,说道:“罢了,此事我们且不争论。”他说着奇怪地望了女儿一眼,道:“我记得你从小性子淡薄,最懒得理会旁人,怎么对这小子这般在意?”
他想起方才女儿的神色,忽地恍然大悟,惊奇地笑道:“嘿嘿,女生外向,我的女儿长大啦!”,他虽是有些惊奇之色,但是对女儿有了心仪的男子显然十分开心,面上也有了一丝慈父之色,笑望吴天德道:“不过我的女儿可是名声不大好的日月神教教主之女,你要想娶她,难道就不怕你的师兄弟们不同意了?”
任盈盈顿时俏脸绯红,娇嗔道:“爹爹,你你胡说些甚么?你再胡乱讲话,女儿女儿便不理你了!”,她话一出口,自已也是一惊。她虽对吴天德甚有好感,可是知道他早有妻室,因此一直不曾有过想嫁给他的念头,但方才突然之间,似乎对吴天德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这时听到父亲的话,慌乱羞恼当中竟然还有一丝窃喜,一想起做吴天德的女人的感觉,芳心中竟然有些甜蜜的味道。
吴天德也有些尴尬地道:“任教主,晚辈早已有了两房妻室了,你且莫误会!”
任我行一晒,不以为然地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属寻常,我昔年也是妻妾成群,男人嘛,这个算得了甚么?你都三十好几了,要说没有过女人,那才有问题。不过我任我行的女儿,嫁过去是一定要做正室的!”
任盈盈一跺脚,气鼓鼓地走回桌旁坐下,拿起筷子,重重地戳起一块馒头,那种轻嗔薄怒的女孩样子与她平时恬淡自然的风情大不相同,看得任我行、向问天相视而笑,心中更加认定二人之间早有情意。
向问天趁势劝道:“吴掌门,教主年事已高,我老向也垂垂老矣,你若入了本教,做了光明右使,他日教主的继承人非你莫属。就算你嫌日月神教的声名不好,难道不能在你手中力加整顿,为天下人造福么?”
吴天德听他这番话入情入理,想起日月神教的庞大势力,微觉心动,干笑两声道:“向前辈,你也知道白道中人对日月神教成见之深,晚辈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凡事总须与本门弟子商议过后才好决定。”
任我行自从向问天口中听说了这吴天德一身绝学,便起了招揽之意,方才见女儿似对他动了情愫,更加属意于他,听他口气有所松动,心中不由大喜,容色一缓道:“呵呵,这些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对付东方不败,来来来,我们先吃饭吧,回头我们再好好计议一番”。
这一顿饭真是吃得别别扭扭,任盈盈始终不肯抬头,弄得吴天德也不自在起来,蓝娃儿自在那里魂不守舍,任我行边吃饭边听向问天向他细说神教内目前的情形,只有计歪歪眼见自已哪里都插不进嘴去,居然破天荒地关上了他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巴,只顾吃饭。
饭一吃完,任盈盈就逃回了自已房间,任我行与向问天也自踱去一边继续讨论,吴天德瞧见蓝娃儿还呆呆地坐在那儿,不禁微感奇怪,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小蓝,你怎么了?”
蓝娃儿身子一震,猛地抬起头瞧了吴天德一眼,苦着脸道:“吴大哥~~~~~”,吴天德见了她嘟起的可爱小嘴,被她一声娇媚的叫唤引得心中一软,连忙道:“有甚么事你对我说,只要吴大哥在,一定帮助你!”
蓝娃儿见室中无人,忍不住拉住他衣袖,可怜兮兮地道:“怎么办啊吴大哥,我的本命蛊没啦!”,吴天德吓了一跳,他虽听不懂蓝娃儿说甚么,不过听说本命什么的,那一定是极重要的大事,连忙在她旁边坐下,问道:“什么东西丢了?快告诉我!”
蓝娃儿瞥了吴天德一眼,吃吃艾艾地说出一番话来,吴天德听了也不禁发起怔来。原来苗家养蛊的女子大多自幼在自已体内养有本命蛊,也叫作情蛊,本命蛊天生一双。成年之后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便驱使一只本命蛊进入对方身体,从此两人生死同命,不离不弃。此蛊另有一项奇效,便是中了此蛊的人,终生不再受其他蛊毒役使,也不会再中其他的蛊毒。
世上若说有什么解药能解开‘三尸脑神丹’中裹着的蛊虫,那就只有在中毒之前身怀本命蛊才行了。方才蓝娃儿一时情急,她原本就已将吴天德视作一生的伴侣,所以想也没想,便驱出本命蛊中的一只,不料却落在任盈盈身上,这蛊虫哪有那么高的智慧?竟然顺势钻了进去,寄居在她的体内。
吴天德听了愣了半晌,想想觉得好笑之极,他不知这情蛊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别效果,不会进了任盈盈的身子,从此她和蓝娃儿就成了同性恋吧?吴天德虽知不该笑,可是越想越觉得好笑,他强忍着笑意道:“那怎么办?同是女人中了情蛊会怎么样?”
蓝娃儿道:“这情本命蛊在你们汉人来说,觉得奇妙无比,其实蛊虫都是一种比较特别的小虫子而已,它能在我体内长生,到了任姐姐身上原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只不过”,她吃吃地说着,脸色已经开始发起烫来。
吴天德瞧见不禁吓了一跳,失声道:“这蛊既叫情蛊,不会真的能令中蛊者生情吧?难道她会爱上你不成?”
蓝娃儿恨恨地捶了他一拳,嗔道:“你胡说些甚么呀,世上哪有那么神奇的蛊虫?如果有的话,唉!本命蛊一旦寻到寄体,就留在他身上再难唤得回来,若是寄体死亡,本命蛊也会死去,那时哪怕在千里之外,另一只本命蛊也会感应得到,便会立即死亡,它死时放出剧毒,它的寄体也会随之死亡,所以这蛊才叫做本命蛊,也叫做情蛊,就是说两个人从此性命相依,生死与共了”。
吴天德听得呆住,喃喃道:“那岂不是说,如果任大小姐有了事,你也活不了了?”,蓝娃儿苦着脸道:“若只是这样,我也不怕,只是情蛊心心相映,我有什么样的感觉,任姐姐也就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我若是喜欢了甚么人,那她也会感觉得到对那个人的喜爱,偏偏情蛊又控制不了人的意志,那就糟糕之极了。
比如说,我喜欢一件漂亮的裙子,如果她恰恰也喜欢这种颜色,那她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也会很高兴。可是如果我正因为什么事在大笑,她却遇上了伤心事在哭,那么我虽然在笑,心里却会很悲伤,而她虽在流泪,却会忽然想开心的大笑,呜呜呜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晕”,吴天德在心里暗叫一声,这也太玄了吧?听起来是件小事,不过一个人的情绪自已都控制不了,如果只是一时那也罢了,如果一辈子连想哭想笑都影响别人,同时也受人影响,想一想那的确是很可怕的。
吴天德怔了半晌,才呆呆地问道:“那这情蛊就没有办法杀死或者弄回来么?”,蓝娃儿是为他才断然驱使本命蛊,如果他日后被东方不败杀死,那蓝娃儿也要陪他死掉,吴天德早已感觉到蓝娃儿对他的爱意,此时想到她对自已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将性命都与自已系于一起,心中又怜又爱,也为她担起心来。
蓝娃儿听了他问,俊俏的脸蛋儿像块红布一般,她捂着脸呻吟了一声,才认命地低语道:”这蛊叫本命蛊,杀是杀不得的,一杀便是两条人命。不过它又叫情蛊,若想唤得回来,只有只有在控蛊人极为动情的进候,才能以情情的诱惑,将另一只蛊虫唤回来!”
她后边的话越来越小,若不是吴天德竖起耳朵细听,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听她说的这么难为情,吴天德一个过来人,如何不懂她指的是男女情欲?难道这小丫头想要自已和她
吴天德的目光扫过她的娇巧精致的耳垂,忽然又瞥见她饱满优美的酥胸曲线,心脏不争气地急跳起来,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吃吃地道:“你你是说要和男人男人那个才能,呃~~~才能招回情蛊?”
蓝娃儿捂着脸,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忽又恨恨地跺了跺脚,抬起头来哭丧着脸,一脸无助地道:“可是可是人家那个时候的所有感觉,她都感觉得到,我我哇”,她说的又羞又窘,那种事提都不能在人前提起来,想想有朝一日居然要有一个女人全程了解她那时候的所有感受,天呐,那可真的没有脸再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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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五章一掌伤了老丈
蓝娃儿越说越觉难堪,忍不住哇地一声,抱住了吴天德一条臂膀,哭得花枝带雨,实在叫人怜惜,
她连这么羞人的话都对吴天德坦然说了,心下竟觉得自然无比,无形之中,自然是将吴天德视做最亲密的人了。
吴天德不知女孩儿家心思,不过设身处地,如果换了自已,爽的时候那种感觉竟然有另一个男人全感觉得到,那和让他强奸自已的老婆有什么区别?这简直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蛊毒啊?
他很同情娃娃,真的很同情、很同情,同情到感同身受,所以他的眼泪下来了,他笑得眼角流泪,人已已笑得快趴在地上,小蓝在大哭,他知道不该表示得这么没同情心,可是这件事实在是滑稽得
蓝娃儿见他大笑,不禁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瞧着着他。
吴天德擦了擦眼泪,强忍住了笑声,身子乱颤,脸皮子跟抽筋儿似的哆嗦着,拿出最大的诚意和同情心,压抑住自已的笑声,嘶哑着嗓子安慰她道:“别哭啦,那个任大小姐,应该是有神灵护佑,我当初只不过骂了她一句癞蛤蟆,就莫名其妙挨了她一剑,差点儿死掉,你现在只不过是让她对你的感觉感同身受而已,呃你现在在哭,她会不会也在哭啊?”
蓝娃儿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道:“应该不会吧,本命蛊对男女之间只有蛊虫之间互相传递生死讯息的功能,我幼年时听娘说起,一时好奇问过她,如果同时女人中了本命蛊会怎么样,娘说女人因为体质相同,所以除了生死之效,如果对方有较大的情绪波动时,还会引起对方感应。
不是我的所有感觉她都知道的,必须是要有很强烈的感觉,那种意念才会通过本命蛊传递到对方的心中。我怎么办啊,吴大哥,我不要这种感觉,你帮帮我啊!”
吴天德老脸也有些红了,干干巴巴地道:“我不懂蛊术啊,你要我怎么帮你,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要不等见了大蓝,见了你阿姨蓝凤凰问问她好了,五毒教中一定有许多前人留下的蛊术秘法,她是五毒教主,一定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秘术”。
蓝娃儿手足无措地想了一会儿,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吸了吸鼻子,然后点了点头。
房间里一时静了下来,两个人相对无言。蓝娃儿抱着他一条胳膊还未放开,她坐得很近,这一静下来,吴天德忽然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非常好闻,那种香气不只是胭脂花粉的流香,还混杂了少女的体香,中人欲醉。
吴天德的心跳快了起来,他的手臂忽然变得敏感无比,肌肤接触到的那种异样感觉,似乎可以体会那那富有弹性,同时又很柔软的妙处,他这时才意会到自已的手臂已轻轻挨近了她的乳房。
他的心怦怦直跳,好象全身的感觉一下子都集中在那轻微接触的地方,姿意感受着那种美妙销魂的感觉,好柔软,好有弹性,她年纪不大,可是好象那里却是又翘又挺呢,那里是什么样子的,瞧她的轮廓,一定又大又圆吧?白白的、圆圆的,象一对儿玉兔似的?
吴天德胡思乱想着,肩膀不由自主地耸动了一下,试图感觉得更真实,可惜只这一动,就被小蓝感觉到了与他的接触,她娇呼了一声,猛地松开了他的手臂。
吴天德的脸红了红,心中暗叫可惜,他假装不知道蓝娃儿的举动,无意识地转动着桌上的一杯龙井,翠绿的叶子在水中轻轻起伏着,传来扑鼻的香气!耳畔蓝娃儿的呼吸细细的,可又透着急促和慌乱。
一袭白衣的任盈盈,合衣斜躺在榻上,左手托腮,俏目微闭,右手捏着手印轻轻贴在股侧,犹如一尊妙相观音,恬然卧于榻上。
她所习练的内功是日月神教的一门武学,叫做‘观自在无相心法’,行功不拘行止,据说传自天竺武学,与传统的中原武学正襟危坐的运气法门大异其趣。
此时她正用这种独特的运功法门入定当中。忽然一阵耳热心跳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猛地睁开眼睛,那种感觉、那种异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这是怎么了?好奇妙的感受,好象对什么东西既期盼着去体味,偏偏心底里又有些难言的惧怕,羞怯、喜悦、那种慌乱的感觉,让她的心头有如小鹿乱撞。
盈盈觉得心浮气噪,再也难以入定,她起身坐在床边,双腿轻轻地荡了几下,忽然觉得胸口有些涨热,痒痒的直欲用手去抚摸,指尖不知不觉间碰到了自已的胸口,她才猛然惊醒,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天啦,自已怎么变得这么,好羞耻的感觉,虽然房中无人,她还是忍不住捂住了自已的双颊,心中窘困异常。
蓝娃儿警觉到自已的酥胸妙处刚刚无意间碰到吴天德的手臂,不禁连忙放开了手,脸红红的十分不好意思。她有心起身逃开,又觉得自已难得能和吴大哥挨得这么近,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男人气味,叫她不舍得离开。
她眼珠左转右转的,只觉得这种静悄悄的感觉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正想随便说点儿什么打开这种静谧,忽然一种莫名的羞窘涌上心头,双手差点儿又去掩住脸颊。她怔了怔,双手停在空中,呆在了那里。
吴天德见了她古怪的动作,忙问道:“怎么了,小蓝?”
蓝娃儿惶惑地摇了摇头,忽然失声道:“她她感觉到了我方才的感觉!”
吴天德奇道:“你方才的什么感,哦,啊~~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两人互望了一眼,都感觉到了对方眼中那种怪异莫名的神色。
蓝娃儿心中难过,现在吴大哥对自已好象越来越有些感觉了呢,如果没有这回事那他方才会不会抱住我,亲吻我呢?
可恶的是,方才自已心中的那种感觉她已经感觉到了,那那以后可怎么办呐?吴大哥会不会因为这个再也不亲近自已了?
蓝娃儿急得又快要哭出来,吴天德听了蓝娃儿的话,猜出方才任盈盈必是在房中感觉到了蓝娃儿的心情,这种感觉的确可怕,那简直就象是一对情人跑到隐秘处亲热调情,虽然看不到人,但是心中却又明明知道暗中有个人在偷偷瞧着一样,一个人心中的秘密,甚至是喜怒哀乐的感觉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别人面前,如果换做自已只怕也会发疯。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唉!任大小姐现在一定比你还莫名其妙,她的脸皮子实在太嫩,若是给她知道中了你的蛊毒,弄得她这么……这么……,以她的个性,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蓝娃儿忽然身子一振,睁大了双眼,瞧着吴天德的背后,吴天德有所感应,立刻回头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任我行立在门口,那双眼神变得有些阴沉沉的,他瞪视着蓝娃儿,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的女儿下毒,五毒教门下也敢站到我头上去了么?”
任我行刚与向问天商议了一番,他们的目的不止在于杀了东方不败,还要重夺日月神教的控制权,这十余年来,忠于任我行的人不是被寻个由头杀掉,就是被安排个散秩闲职,远离了权力中心,因此二人决定先忍耐下找东方不败报仇的念头,尽量搜罗旧部,以便杀了东方不败时,可以顺利接手神教,以免神教四分五裂,那时不免又要大费手脚。
计议已定,任我行出来想同吴天德再商议一下,不料恰恰听到吴天德这一句话,小小的五毒教竟然也敢太岁头上动土,在他的爱女身上下毒,那还得了?任我行顿时杀机大起。
吴天德见任我行目光凛凛,眼中杀机一现,立即起身挡在蓝娃儿身前,急道:“任教主千万不要动手,你若是杀了小蓝,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向问天此时也跑到门口来,不知这二人又因何起了冲突。任我行一声厉喝,在房中烦躁地走来走去的任盈盈也急忙掠了出来,听到吴天德这句话,不禁为之一怔,眼光飞快地瞥了蓝娃儿一眼,心中暗道:“这个好色无行的小子,无名无份的,原来已经和人家有了夫妻之实,竟然还珠胎暗结了?”
任我行瞧见蓝娃儿颈直眉顺,若笑似牝,方才又见过她的行姿步态,分明是处子之身,吴天德居然如此搪塞自已,他不禁怒道:“你胡说甚么?想要为她出头么?”
吴天德苦笑道:“口误、口误,是一命两尸,啊呀,不对,是同病相怜!”,他口不择言地说了一通,忍不住拳掌一击,苦笑道:“任教主且听我说,你刚刚听得岔了,小蓝现在和任大小姐可是生死相系,若有一人出了意外,那就是同归于尽啊!”
任我行听他胡说八道,简直把自已当成三岁小孩,竟然编出这种谎言来欺骗自已,再也隐不住心头恶气,他仰天打个哈哈,咯咯笑道:“想必吴掌门自倚绝学,任某也不放在你的眼里了,好,我先领教领教你的绝学,看看有何过人之处!”
语落,任我行已出手,一掌直直地拍向吴天德胸口。这一掌平凡得很,简直平凡得已脱离于一切武学规范之外,可是那一掌之势,却如长江大潮,滚滚而来,无终始无止尽。
任我行素知风清扬武学之精湛,料想他的传人必定精擅招数之巧妙,所以一出手就是以至拙破至巧,这一掌虽平平无奇,但自他手上使来自有无可退避、无可抵御的气势,任你千变万化,都得先接了我这至刚至猛的一掌再说。
任我行威名远播,吴天德心中也是丝毫不敢大意,他右臂一抬,太乙混元神功意至功发,他的混元功已至第八重境界,自达到这一境界以来不但日夕苦练,功力更加精纯,内力也更为雄厚,这时一出掌,气劲自掌心盘旋而出,犹如一条张口吞噬万物的无形巨龙,迎向任我行这气势雄浑的一掌。
两掌接近,便似有天地澎湃之力迸发而出,一股股无形的气流激荡碰撞,激得站在一边的任盈盈和蓝娃儿长发飞扬。以向问天的武学造诣,却看出这两人双掌看似凝重,其中却隐含无限玄机,掌势灵动无比,若是对方稍有异动,立时便会变招相迎。
吴天德全副身心都投入到其间奥妙之中,眼前只有那迎面而来的一掌,已听不到蓝娃儿惊骇的一声娇呼,也看不到任盈盈焦虑无比的神情。
两掌相碰的刹那,任我行唇边突然露出一丝奇诡的笑意,‘啪’地一声轻响,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这一掌必然石破天惊,不料那双手掌接实后无声无息,方才双方那种无坚不摧的狂猛掌势竟然消弥于无形。
众人都睁大了双眼,惊奇地注视着这一幕情形,蓝娃儿固然暗暗放下一颗芳心,任盈盈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她深知父亲武功之霸道,昔年父亲曾吸过数名武林高手的内家真气,再加上他自身修练的内功,内力之雄浑普天下已少有人及,吴天德武功虽已称得上是江湖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但纵然所学如何高明,内力绝对比不上父亲的狂横霸道,这一掌下来岂能不受重伤?
这时见双方惊天动地的一掌竟然寂寂无息地贴在一起,还当双方都及时收手,她面上不禁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只见任我行大叫一声,猛地仰面倒摔了出去,身后的向问天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只见任我行面如金纸,他伸出手来颤巍巍地指了一指吴天德,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只是他刚刚张开口,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随即手臂一软,竟尔晕了过去。
这一下实在太过出人意料,任盈盈呆了一呆,才猛扑过去,焦急地叫道:“爹爹,爹爹”,向问天抓过任我行手腕诊按一番,吁了口气道:“教主无妨,他内功浑厚,这一掌伤得不重,教主是气急,我带教主进去替他疗伤!”
他本想说任我行是恼羞成怒、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忽地醒及这样说未免显得教主气量狭窄,忙抱了任我行回房,任盈盈回头恨恨地瞪了吴天德一眼,也跟了进去。
吴天德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已的手掌一眼,方才任我行击来那一掌,远远的他就感觉到比自已更加雄浑的劲道,是以不敢大意,全力出手,可是双掌相接,却明明感觉不到他的内力,竟尔将他震伤,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位任虚声恫吓,只是想吓吓自已,根本没有伤害自已的意思么?
向问天将任我行放于床上置成盘坐之势,盘膝坐在他身后,双掌贴在他背心运起功来。过了半晌,任我行才嗯了一声,似乎缓过气来,向问天忙将他放倒在床上,想及教主纵横天下罕逢敌手,此番一掌败于吴天德手下,竟然吐血晕厥,乍一醒来必然脸面不太好看,所以对任盈盈道:“让教主好好歇息吧,我在外边等候”。
任盈盈坐在床边,目送向问天出去,扭头回望着父亲常年不见阳光,显得异常苍白的面庞,不禁抓过他手掌轻轻抚摸着,幽幽地道:“爹爹年纪大了,可是脾气却不比当年稍减。唉,我本来还怕爹爹伤了他,怎么料到那个该死的家伙,难道武功竟高明到这般境界了?不知爹爹伤势到底如何。”
任我行眼皮翕动,忽地睁开眼睛道:“不碍事的,爹爹刚才一时大意,才被他所伤,女儿勿须担忧。你也认为他该死?那好,我这便去杀了那小子算啦!”
任盈盈连忙扶住他,嗔道:“爹爹,人家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动不动就要对人家动手?咱们虽是黑道中人,也知恩怨分明,你若真的杀了他,传扬出去,人人都道你恩将仇报,岂不坏了你一世英名?”
任我行伤势果然不重,他盘膝坐起,戏谑地瞧了女儿一眼,嘿嘿笑道:“人家,人家,爹爹虽被他伤了,不过我看这小子却是越来越顺眼啦,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了他?”
任盈盈听了任我行的话,白晰的脸颊上不禁腾起两团晕红,她娇羞地扭了扭身子,娇嗔道:“好糊涂的爹爹,他已有两房妻室,你当女儿女儿嫁不出去么?非要看上那个家伙不成?”
她虽是在父亲面前撒娇扮痴,但是提起吴天德时那种语气,已隐隐带出一丝情意,否则以她的脾性,若是被人问起是否要嫁一个自已根本看不上的人,早已勃然大怒了。
任我行的聪明才智俱是人中龙凤,如何看不出女儿的心意?或许只是她自已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至于什么已有两房妻室,在任我行心中倒是不当一回事,大男人三妻四妾,在他的观念中实在再正常不过,想想他的武功和江湖地位,倒也勉强配得上女儿啦,只要他的女儿嫁过去被立为正室,男人嘛,风流本色,如果那小子一直老老实实的,他反而瞧不上了。
不过女儿既然矢口否认,他也不便追问太紧。男女之间的情事,那是丝毫也勉强不来的,既然他在女儿的芳心之中已占有一角之地,水到自然渠成,做老子的倒不好太多过问。
现在他对吴天德的武功信心大增,自信以三人的实力,对付东方不败大有胜算,不过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仍是取回权力,报仇还排在第二位,所以有些事情还需事先做好准备才成。
另外,方才亲耳听到吴天德说那五毒教的小娃儿对盈盈用毒,这事儿无论如何得先弄个明白,若是这吴天德救自已出来本是包藏祸心,另有用意,说不得就真的只好杀了他了。
他正想起身出去,再问清这件疑惑之事,任盈盈已抢先说道:“爹爹,我看那家伙内力绝对不如您浑厚霸道,你怎么会一掌就受伤吐血了呢?”
任我行听了苦笑两声,想起自已偷鸡不成蚀把米,此事实在丢人,不过对自已女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将原由一一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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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六章 吸星大法
原来,任我行甫一出手就有心给吴天德一个下马威,叫他从此服服贴贴,不敢再与自已为敌,所以那一掌极具声威,诱使吴天德全力出手,待双掌甫一接实,立时收回内力,运起吸星大法,倒吸吴天德功力,所以二人双掌相交,只发出轻微的一声。
他运起吸星大法,果然将吴天德浑厚的功力吸进了体内,犹如浩浩荡荡决堤之水一涌而入。任我行感受到吴天德精纯强劲的道家玄宗真气,忽然有些意动,不知是否该对他小施薄惩,还是将他的内力据为已有。
吴天德的内力汹涌澎湃,任我行感觉到那股真气强大之极,几乎已不受他吸星大法的控制,当下把心一横,要将他的功力引至自已的膻中气海,散入奇经八脉之中。
不料这时任我行才骇然感觉到,他大开门户放进的雄浑真气,根本不在他吸星大法的控制之下,那劲道旋转如龙,径自攻向他周身气脉,吸星大法竟然吸之不动。
任我行自学了这门神功,还从不曾遇见过进入自已体内的真气,却无法吸收控制的情形,惊骇之下只得收了吸星大法,运起自身功力要将这道真气驱出体外。
吴天德的内功虽不如他浑厚,但是任我行开门揖盗,自已将他的内力请了进来,再要逼出时,两道强劲的真气不免将他的气脉当成了战场,一番厮杀他虽逼出了吴天德的内力,自已的经脉也已中创,这才受伤吐血。
可以说这一掌,任我行根本不是在较量内功,而是毫无阻拦地任由对方的掌力侵入自已的经脉,生受了他这一掌。
任我行说罢叹道:“我昔年修习吸星大法时,恩师曾言道,天下武学各有巧妙,我这吸星大法能将他人内力引为已用,已是天下间十分罕见的绝学。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功法都有克制之道,吸星大法就吸不动少林的易筋经内力,我与少林方证从不曾较量过武技,不知这一说真假,想不到原来道家也有一门武学能不为我的吸星大法所动。”
任盈盈听了这才恍然,沉吟片刻,面露欣赏之色道:“道家自我中土起源,渊源流长,已历千年,其中自然有些玄妙的门道,爹爹,你不知道他被巨石击背晕迷七日时,那个元婴护心功法更见神妙,唉,若不是武林中人对自已的独门武学都隐讳至深,我倒真想问问他的武功底细,进入江湖短短不足两年时光,他竟然声名鹊起,有了这么大的名声”。
任我行微微一笑,女儿口中不当他是一回事,但提到他时的赞赏语气,却情不自禁地透露了她的心声。他也不说破,起身下床自向外边行去。
吴天德见到任我行重又踏出门来,双目开阖之间,神光四射,显然内伤已愈,也不禁暗暗心惊于他内力的深厚。
任我行绝口不提方才较量内力之事,向吴天德沉着脸道:“我方才听到你说盈盈中了毒,现在可否对我说个明白?”
任盈盈刚刚自他背后跟了出来,听了不禁”啊“地一声惊呼,向问天也霍然动容,一双眸中露出厉色,瞪着吴天德。
吴天德苦笑道:“我方才正要向前辈解释,前辈说要以‘三尸脑神丹’来控制我,小蓝一时情急,为了保护我,不惜逼出她的本命蛊来,想让蛊虫寄居于我的体内,对抗‘三尸脑神丹’的蛊虫,不料盈盈姑娘恰好闪身过来,那本命蛊误打误撞进入了大小姐的身体,我方才想说的就是此事”。
任盈盈在黑木崖血峰上亲眼见过平一指视做宝贝的那些恶心虫子,虽不知蓝娃儿的本命蛊是什么样子,但想一想自已身体里有了这么一条虫子,不禁俏脸发白,直欲作呕。
任我行听到世上居然另有法子可破本教的‘三尸脑神丹’,不由心头一凛,向蓝娃儿瞧了一眼,暗暗忖道:本教以前并无以神丹控制教徒的方法,自三代以前才有了这‘三尸脑神丹’,当时本教教主韩天下有一位爱妾就是五毒教中人,想来这神丹的治法就传自五毒教了,若是五毒教另有办法解我神丹,倒须对他们小心在意了。
向问天急问道:“我听说蛊虫都是剧毒之物,大小姐中了这蛊毒如何解得?对身体可有什么伤害么?”
吴天德瞧了蓝娃儿一眼,心想那种心灵感应的事是绝不能提的,否则这位大小姐那腼腆的个性,被人窥破了心事尚且恼羞成怒,若是知道竟然有人对她心理甚至生理上的感觉都了如指掌,那她岂肯干休?
想到这里,吴天德干巴巴地笑道:“中了这蛊好处不少,否则你想小蓝怎么会对我用本命蛊呢?中了这蛊虫,再无其他的蛊虫可以控制盈盈小姐或中了蛊虫分泌的毒物。坏处倒是不多,它既然叫做本命蛊,那么施蛊者和中蛊的人若是有一个没了性命,那另一个也是活不成了”。
任我行倒抽一口冷气,他瞄了蓝娃儿一眼,心想:“幸好我不曾真的突然对她下手。这女娃儿年纪不大,自然不会那么快便老死,可是不知她武功济不济事,若是被别人一剑杀了,岂不累了我的女儿?性命大事,还是掌握在自已手中,那才自由自在”。
不过他听了那蛊虫一时没什么大碍已放下心来,但若总是无法可解倒也烦扰人心,忙向吴天德问道:“这蛊虫如何解除?”
吴天德吱吱唔唔地道:“这个本命蛊应该是无法可解的吧”,他忽地看见任盈盈瞧着他,眼神中若有所思,不由心中一虚,知道这女孩儿冰雪聪明,自已吞吞吐吐的,恐怕要引起她的怀疑,可是现在也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方才就是在和小蓝商议,蓝凤凰身为五毒教主,一定知道许多驭蛊之术的秘法,或许她能解得此蛊”。
任盈盈看出他言不由衷,似有不尽不实之处,暗暗留了心。
任我行听了却神色一喜,道:“不错,五毒教是用毒的大行家,苗人是用蛊的老祖宗,到了那里一定想得出办法,我正准备去一趟南方,这事倒是便利得很。
蓝凤凰么嗯!我记得,她是十六年前继任五毒教主之位的吧,我记得她来黑木崖拜见老夫时,还是一个小女娃儿,听向兄弟说这些年五毒教与神教走得不近,与盈盈倒是交往甚密,看来五毒教并没有投向东方不败一方”。
吴天德听了奇道:“去南方?难道东方不败到了南疆不成?”
任我行与向问天相视而笑,向问天上前挽住吴天德手臂,呵呵笑道:“吴老弟,这事我正要与你相商,来来来,咱们到静室之中,备上酒菜,再好好商议一番。”
西湖梅庄横走不远,约百步外另有一处庄院,在官府登记的地契上注明是塞外一个大参商的别墅,平时庄中只有几个家仆打理,倒从不曾有人见过那位大参商来杭州住过。
此时后庄深处一座白墙红瓦的房中,却坐着六个人,六人面前都摆着一杯茶,显然已凉了很久,却没有人动过一口。
上首是一个淡青衣袍的俊逸中年人,剑眉朗目,如玉的面容上不见一丝皱纹,正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下边依次坐着的是矮身鼠须的平一指、枯骨如骷髅的黄钟公、黑发白面的黑白子、秃头肥胖的秃笔翁和大腹长髯的丹青生。
只听东方不败呵呵一笑,柔声说道:“黄大哥、小黑哥你们四位常年守在这西湖边上,辛苦良多,我们六兄弟一别多年,今日六痴齐聚,本是一件喜事,你们何必对向问天之事耿耿于怀呢?”
他说着伸出洁白、修长的两根手指,在茶杯上贴了贴,侧头笑道:“看,茶都凉了你们都不曾动过一口,记得昔日我们六兄弟把酒言欢、无拘无束,那是何等快意?只因为我做了这个劳什子教主,你们便见外了不成?”
他说得亲切无比,但是黄钟公四人见到昔日这位兄弟,却总得有些怪异之处,似乎他的神情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却又言之不明。
丹青生惯于作画,见了这位六痴中的五哥东方迷,谈笑晏晏、侧首回眸的模样,不期然想起“转盼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词句来,心头不由一寒,暗暗责怪自已,看着五哥怎么会想起前日画的那副仕女图来了?真是荒唐。
东方不败自宫练剑之事,六痴之中只有平一指知道真相,这几位兄弟对东方不败忠心耿耿,而且东方不败昔年刚刚自宫时尚十分自惭,唯恐被人知道,但今时今日他只觉这是一件极幸福、极喜悦的好事情,若不是平一指苦劝他,此事太过惊世骇俗,恐怕他现在早已将自已变身成女人的伟大理想对他们言明了。
黑白子惭然起身,替东方不败和大哥、二哥换上了新茶,叹息一声,惭愧地道:“教主”,他一言未尽,迎上东方不败笑盈盈的眼神和遥遥晃动的食指,方改口道:“五弟,三哥惭愧之至啊,当年将任我行囚在此处,我四人自告奋勇前来看管,头几年尚还顺利,神教虽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他不忍神教没落下去,因此我们一逼,他便顺水推舟交待了教中秘密”。
黄钟公喟然一叹,说道:“后来本想按你原来的吩咐将他杀死,突然又接到你的命令,要套出他的吸星大法绝学。三弟与我商议,以任我行的性子,若要套问吸星大法,恐怕他决对不会招出,因此我二人定下一计,要三弟偷偷去见他,谎称对他的武学极为痴迷,以助他脱困为条件,求他传授吸星大法。
只可惜那任我行过于机警,始终不肯上当,那时他从我们言语之间隐隐猜出你为了稳定教众,待大小姐极好,便是以任盈盈性命危胁,他也只是一味嘿嘿冷笑,坚不吐露一字。这回向问天强攻梅庄,我迫于无奈,只好下令炸毁地牢,把他淹死在下面了”。
秃笔翁忍不住道:“五弟,你原来的武功便不弱于他,听说你后来得了神教至高无尚的武学宝典,武功大进,吸星大法虽是武林一绝,未必便强过你,何必煞费心思要得到他呢?”
东方不败淡淡一笑,盯着那刚沏的茶杯不答,水涡犹在杯中轻轻转动,他瞧了半晌,忽然说道:“听说那晚向问天、盈盈还有华山剑宗那位吴天德攻击山庄之前,先在庄中警卫住处撒了软骨的,又炸毁了搁放炸药的仓库,造出偌大的声势来,但你四人一退,他们随即也不见踪影了?”
黑白子恭谨地道:“是!我们当时还十分奇怪,他们大张旗鼓而来,怎么忽然就退得无影无踪了?”,他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徐徐地道:“不过随后官府便找上门来,我们一时也顾不及去寻他们。待应付了官差,我曾细细询问过被吴天德以刀背击晕的庄丁,他们说那些人攻进来之前,曾亲眼看到山下湖边射到空中两枝烟花火箭”。
东方不败仍是低着头,用两根手指轻轻举着那只翠玉杯子,听了微微点头,沉吟片刻道:“可曾派人去山下察看?”
黑白子道:“我亲自带人去过了,山下长堤上有一道挖过的痕迹,只是掩饰得太过巧妙,这两日清湖的人来人往,辩识不清,我买通了右岸户部侍郎的家仆,才知道前几日那园林中水池突然加宽加深,原本水可及底,昨日突然涨满”。
东方不败眼中精芒一闪,室中五人突然感到空气似乎突然静止了一般,一股无可抵御的压力袭上心头,寒毛都似竖了起来,他们刚刚为之一怔,那种压力又突然消失不见,似乎一切都只是大家的一个错觉。
只有坐在东方不败身旁的平一指,眼尖看到东方不败玉杯中的晃动的茶水突然凝固了一下,水中飘荡的茶叶在那一刻全部沉于杯底,一动也不动,他心中不禁暗暗惊叹一声:这门神功虽然需要自残,先将一个男人的尊严折辱得点滴不剩,未免匪夷所思,可是这门武学也实在太过厉害,难怪已荣登天下第一大教派教主的东方不败也克制不住它的诱惑。
只听东方不败呵呵地轻笑两声,道:“如此说来,他们轰轰烈烈地攻打梅庄,不过是一个幌子,任我行说不定并没有死”
听到这句话,黄钟公、秃笔翁等人都不禁相顾骇然,唯有黑白子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只见东方不败忽然抬头注视着黑白子道:“小黑哥一定是派人下水查看了,那炸开的洞口已经堵死了是么?”
东方不败虽然仍如当年叫做东方迷时一样,亲昵地叫着他小黑哥,但黑白子望见他黝深的目光,却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身子一颤,再也不敢以兄长自称,忙低头道:“是!教主英明,属下属下的确在水底发现了炸开的洞口,为了查个清楚,命人将那洞口堵住。因为梅庄那边常有官府中人往来调查,所以都关闭了。我现在正安排人在此庄下边的三间秘室排水,任我行是死是活,生有人,死有尸,不会凭空消失的”。
东方不败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竟令得他越来越是慌乱,说到后来牙齿已忍不住打起战来,后背也被冷汗浸湿。
东方不败莞尔一笑,颔首道:“小黑哥做的很好,你估计多久能淘干牢中积水?”
黑白子忙道:“从炸口堵上开始,我就调集全庄人马星夜不停地清理,用不了多久啊明日!明日清晨,一定可以清光积水!”,他本想说再需几日,一见东方不败神色,鬼使神差地便改口成明日清晨了。
丹青生没有注意他额头的冷汗,犹自惊疑地道:“三哥,原来你早已发现另有蹊跷,我说施令威他们几个一整天都不见影子了,怎么你都不曾和我们几个说过?”
黑白子不说,自然是想独占其功,可是方才被东方不败的目光一看,现在只顾低头拭汗,丹青生的问话,黄钟公、秃笔翁询问的目光却是顾不上了。
东方不败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嘉许之色,微微地点点头,他放下茶杯,以不易被人察觉的动作轻轻掩口打了个哈欠。
黄钟公、黑白子瞧见,连忙站起施礼道:“教主一路赶来,鞍马劳顿,请早些歇息了吧。”东方不败听了微露惊讶之色,说道:“我们兄弟久别重逢,正该把酒夜话,怎么这就要走?”
黄钟公强笑道:“教主既来了,一定会在西湖多住些日子的,也不忙在今日。我下属也想去看看地牢清理的进度,请教主早些安歇了吧!”
秃笔翁、丹青生见了也都一起站起,立在一旁,东方不败迟疑了一下,方启齿一笑道:“也好,听你们一说,还真的有些乏了,那么四位兄长也去早些休息吧,咱们改日再好好聊聊。”
望着四人微带些紧张地离去,平一指心中不禁暗暗一叹:今日的神教六痴,早已名存实亡了,看教主说得亲切,但是秃笔翁被削去四指、黑白子内伤未愈,他明明已经知道,方才哪肯问过半句。若不是自已对他还有大用,他对待自已,又会如何呢?
他一边暗暗地叹息着,一边站起身来,向东方不败躬身道:“教主,平一指在血峰被向问天击碎的肩骨还未愈合,现在有些隐隐作痛,我也去休息了,请教主安寝!“
次日一早,黄钟公等人就候在东方不败门外。他们虽换上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袍,但是发梢上的泥点、袍下湿透的靴子,都在告诉别人他们一夜未睡,这四位庄主也加入了清理地牢积水的行列。
东方不败同平一指一齐用罢早餐,才出来随同梅庄四友来到秘室。这间秘室横着掏到梅庄下边,接通那条地道,此时地道中还有一尺多深的积水,黑白子眼见清理不及,灵机一动,叫人将庄中的条石都起了出来,每隔几步竖放一块,才不致让东方不败涉水进去。
地牢中空气潮湿,透出一股霉气,东方不败不禁皱了皱眉,黑白子瞧见,忙道:“教主,不如便由属下进去查探一番,请教主在外边等候消息吧!”
东方不败迟疑了一下,展颜笑道:“任教主能在这里面呆上十二年,难道我连进也不肯进去一次么?走吧!”,说着他身形一闪,已经掠到一块石上,身形连挪,如蜻蜓点水,轻盈曼妙之极。
黄钟公等人忙跟了进去。洞中积水虽未清理干净,但两侧壁上已燃起无数火把,几人一路疾奔到那间囚室前停下,这道囚门前摆着十来块条石,黄钟公道:“教主,这道铁门必须我四人钥匙齐备,才可打开,下属等清理积水,尚未及打开,请教主稍候。”
黄钟公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在铁门的锁孔中转了几转,然后退在一旁,黑白子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在另一个锁孔中转了几转。然后秃笔翁和丹青生分别各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钥匙转动之时声音极是窒滞,锁孔中显是生满铁锈。这道铁门,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没打开了。待丹青生最后转过了钥匙后,拉住铁门摇了几摇,运劲向内一推,只听得叽叽格格一阵响,那铁门似乎锈死了,地面又积着一尺深的积水,丹青生推了一下竟未推开,不由脸上一红。
以他的功力,这铁门纵然锈死,只要尽力一推,本也推得开,只是他立足之处只是水中一方条石,若是下盘功夫不稳的人,站在上面都要倒了,他虽不致跌倒,但脚下无根,如何使力推门?
丹青生正要跳下水去,东方不败已缓声道:“六弟让开,我来试试!”,丹青生听了忙避跳到旁边一块条石上,东方不败隔空一拂,黄钟公等人只感到一缕清风自面前一掠而过,正自有些诧异,忽然砰地一声巨响,那门边积水呼地一声倒卷回来,饶是黄钟公等人反应敏捷,又疾跳到远方石上,衣襟上还是溅了不少污水。
东方不败站在正中,污水倒卷回来,距着他的身子半尺多远,就好象碰上了什么东西阻隔,又飞溅了开去,那道铁门也在这凌空一拂之下为之洞开!
东方不败的袖功不但威力骇人,而且他竟能将这种大面积攻拂的劲道凝聚于一点,拂出之时,近在咫尺的黄钟公等人也只感觉如同普通人一扬衣袖,这份功力连黄钟公那种内家气功的大行家也不禁瞧得目眩神驰。
锈蚀的铁门推得室中尺深的积水如同一个巨浪,拍到囚室墙壁上,又落了下来,水波汹涌摇荡,那道铁门受巨力一击,一直掩到尽头,铿地一声,重重地撞在室壁上,听声音这间囚室竟然整体由纯纲所铸。
黄钟公与黑白子各自壁上取下两枝火把,一掠而入,室中原有一个铁台,有两尺多高,此时露出水面仅一尺有余,被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二人掠进去站于铁台两边,举着火把四下照看,那四壁青油油地发出闪光,果然均是钢铁所铸。
铁台上四角各有一条粗粗的铁链探进水中,黄钟公低头抓起铁链,见上边有一道锯痕,不禁惊叫道:“任我行果然被人救走了!咦?这铁台上刻的有字。”
火把突突地燃烧着,光焰照耀下,那洗刷得锃亮的铁板上赫然刻着一排排铜钱大小的字,黄钟公瞪眼瞧着,耳畔仿佛回响起任我行面对教中长老们时激昂有力的声音:
“老夫生平快意恩仇,杀人如麻,囚居湖底,亦属应有之报。唯老夫任我行被困于此,一身通天彻地神功,不免与老夫枯骨同朽,后世小子,不知老夫之能,亦憾事也!”
leemingze8888
發表於 2012-2-28 11:59:29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七章 吐秘
黄钟公读着那铁台上镌刻的文字,一股桀骜不驯之气扑面而来,犹如那位任我行教主正站在当面。
东方不败听到铁台上刻的有字,那一直沉静如水的玉面终于为之动容,他大袖一拂,攸地掠到台上,黄钟公忙站到一边,与黑白子将四枝火把挨得紧些,东方不败负手站在铁台上,俯首瞧着那一个个铜钱大小的字。
那些字字迹有些潦草,但是字迹很深,这囚房乃是以精铁所铸,东方不败料想以任我行的功力尚不足以血肉之躯在铁板上刻字,看来是用铁镣注入内力所刻成,所以那笔画有些粗细不均。
东方不败看到“老夫生平快意恩仇,杀人如麻,囚居湖底,亦属应有之报。”时,不禁面露赞赏之色,脱口道:“任大哥盖世英雄,铁牢十年囚禁,亦不能折损他半分豪气,确不愧为我神教当中第一条好汉!”
他读到“一身通天彻地神功,不免与老夫枯骨同朽,后世小子,不知老夫之能,亦憾事也!”时,嘴角却微微一晒,似乎有些讥嘲之意。
下面的文字黄钟公方才也不曾来得及去看,此时东方不败俯首去看,黄钟公和黑白子虽然满腹好奇,却只好将身杆儿挺得笔直,扭头望着青油油的房壁,不敢去瞧铁台上文字。
东方不败微微退了两步,将那刻字的部分都让了出来,注目瞧去,只见台上刻着:“兹将老夫神功精义要旨,留书于此,后世小子习之,行当纵横天下,老夫死且不朽矣。第一,坐功……”以下所刻,都是调气行功的法门。
东方不败面露喜色,他将那些文字细细地读了两遍,然后蹲下身去,莹白如玉的纤长手指轻轻抚在那些字迹上,那铁板上的文字就象被烧红了的铁块又被巨锤狠狠一击,随着他的手指轻灵地抚过,那平滑如镜的台面扭曲变形,已瞧不清那些文字。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哈哈一笑,神采飞扬地对黄钟公等人道:“辛苦二哥你们了,此地封存即可,至于任我行纵然他得脱牢笼,亦不足虑,你们不必去理会他”。
黄钟公耸然动容道:“教主之意任我行野心勃勃,难道任由他为所欲为么?”
东方不败心中似是十分喜悦,他笑吟吟地拍拍黄钟公肩膀,说道:“二哥误会了,以任我行的武功,我纵派出千军万马,也未必困得住他。我不去寻他,他也一定会来找我,我又何必枉费心机呢?”
他说罢身形一闪,翩若惊鸿地掠出囚房,足不点尘地已闪身在十余丈外,地牢内只回荡着他柔和的声音:“大哥你来,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平一指听了也急忙闪身追了出去。秃笔翁皱了皱眉,轻声道:“十余年不见,五弟似乎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了,昔年二哥曾赞他城府之深,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可是现在怎么变得象个女人似的,说喜就喜,说怒就”
黄钟公厉喝一声:“住口!”秃笔翁从未见到他如此声色俱厉,不禁吓了一跳,急忙闭了嘴。黄钟公闪身出了囚牢,望了望长长的甬道,这才吁了口气,声音微微带些颤抖地道:“你不要命了么?今日的神教教主东方不败,早已不是当年的武痴东方迷了!”
平一指回到房中时,东方不败正喜孜孜地在房中走来走去,一见他进来,急忙一把拉住他,笑吟吟地将他按在一张椅子上,又递过一杯茶来,眉飞色舞地道:“大哥,真是天助我也,你解决了换脑之术的难题,如今任我行又将吸星大法拱手送到我的手上,我要立刻返回黑木崖,只待我破解吸星大法的奥秘,便可以开始你前所未有的创举了”。
平一指想到这惊世骇俗的神奇医术将要由自已一手创造出来,不由也大为振奋,但他想了一想,还是皱了皱眉头,关心地道:“你虽有‘葵花宝典’绝学,但那任我行亦非善与之辈,对他可万万大意不得。况且以他的智计之深,脱逃地牢之时怎么会忘了自已在铁台上刻下了吸星大法武学呢?就算时间紧急,来不及全部破坏,只消毁去一两处要紧的地方,旁人也学不得了,为何他”
东方不败呵呵一笑,道:“我方才在台上所见,确是吸星大法无疑,你担心任我行在武功心法中暗藏机关,蓄意害我么?哈哈哈,我何时说过要学他的吸星大法了?这种功夫,与我的‘葵花宝典’相比,不过是妄想与日月争辉的米粒光华罢了,我是不屑一顾的”。
他格格一笑,又道:“再说,盈盈此时一定与任我行在一起,若是派些人去抓他,万一伤了那位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岂不叫我心疼死?”
这话怎么听都似对一个女子怜香惜玉,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也变得如同女子一般,楚楚可怜,好象要被人伤害的是他的身体一般,纵是曾经见过他女子神态的平一指,瞧了也不禁心头一寒。
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说道:“吸星大法当然不可与你的神功相比,不过若是任我行在内功心法中动了手脚,万一到时功败垂成,可就迟了”。
东方不败已注意到他不自然的神态,表情略有收敛,听了他的话却又禁不住嗔视了他一眼,旋即却又喜不自禁地道:“这个怪小弟没有说得明白了,大哥是以为我要在换脑之后用吸星大法取回自已的内力么?”
平一指愕然道:“难道不是么?难道你以后要以吸星大法做为自已的武功?任我行浸淫此功多年,那样你可不是他的对手啦!”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这时他眸光中才恢复了些深沉机敏的神情,他摇摇头对平一指道:“大哥一心钻研医术,武学上的事可就想得不周全了。内家真气或存于丹田,或存于膻中,此为上下气海,但内气的凝聚调动却由人的意识而来。
大哥你想,待我换到盈盈身上,成了女儿之身,我原来的躯壳,不过是一具死尸,就算吸星大法如何了得,你可曾听过吸星大法能从死尸身上吸取功力?”
平一指霍然起身,动容道:“啊呀,不错!我们都未想到这一点,这这便如何是好?”
东方不败又道:“若是再将别人头脑换入我的躯体之中,那人不但得了我的盖世神功,而且可以顶了我的身份,试想何人肯甘心将功力任我吸取?这个险是冒不得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学吸星大法,纵然他功法之中暗藏玄机又有何妨呢?”
平一指瞠目结舌,有些跟不上东方不败的思路了,怔了半晌才道:“你已想到解决之法了是么?那方法仍与吸星大法有关么?”
东方不败得意地道:“我对武功一道,痴迷久矣。任教主以后,在教中古旧典籍之中,曾见到许多武林掌故,所以看得甚是用心,其中提到吸星大法的来由,说这门功夫创自北宋年间的天山‘逍遥派’,那时叫做‘北冥神功’,传到今日功法有所遗缺,威力已大不如当年。
我看那些典藉时,读到一则有趣的故事,说是当时曾有一位逍遥派掌门,为了惩治逆徒,临终之时收了一位武功低微的小和尚为徒,他倒运‘北冥神功’,将几十年的内家真气都注入那小和尚的体内,使他立刻成为江湖中的绝顶高手。那时我才知原来传功之法并非武林传说,而是确有其事!”
平一指听了恍然大悟,惊喜交集地道:“原来如此,教主是要是要从这吸星大法的运功之理,悟出倒运神功的方法,换脑之前先将内力注入任注入她的体内”。
东方不败颔首道:“正是,我对大哥从不隐瞒,你也知道我这门功夫修练之时有一个极大的难题,但是运用之时却没有这个顾虑,我只须了解了吸星大法的运用之力,先将盈盈迷晕,将我的功力注入她的丹田气海,再实行换脑之法便可,大哥要解决的是移脑之术,小弟却是一直在想移功之法,这两件事解决,大事可成矣!”
平一指听了,不禁由衷地赞佩道:“六弟深谋远虑,实非我所能及。这里环境幽雅,又无教务牵绊,你不如就在此地参悟功法,何必匆匆赶回黑木崖呢?”
东方不败目光一闪,说道:“任我行脱困,说不定迫不及待直奔黑木崖而去了,我若不回总坛,恐总坛空虚,无人是他敌手。大哥回去收拾一下,我们下午便启程返回黑木崖。”
平一指听得心悦诚服,忙躬身道:“是,我去知会他们一声,咱们下午便走!”
东方不败目视他退了出去,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痴痴地瞧了半晌,才幽幽一叹道:“莲弟,人家为了讨你欢心,可是费心了心思了,只盼你待我也是真心真意,今生今世都不要负了我的一片真心呀!”
这番话说得无比深情,听起来就象一个陷入情网的痴情少女,又象一个深闺思夫的妙龄少妇,只是若有人听到一个大男人女声女气地说出这番话来,而且这人还是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未免就匪夷所思外加毛骨悚然了。
东方不败将绣囊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喃喃地道:“小冤家,为了你,哪次有要紧事离开黑木崖,我都归心似箭呐,待我悟出吸星大法的奥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嗯现在,该是宣布那件事的时候了,任我行呀任我行,任你智比天高,又怎么猜得出我到底想做些什么呢?嘿嘿嘿”
*
吴天德和蓝娃儿此时已到了芜湖,再过三天就是春节了,城中到处张灯结彩,已经有了大年的气息。临近年关,在外的游子都回家过年,酒楼的生意一时有些萧落。
此时‘望月客栈’的前厅中,除了吴天德和蓝娃儿,只有一对男女正旁若无人地调笑、饮酒。那女子三十出头,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服装艳丽,神态妖娆,看来姿色似乎还不错,只是胭脂涂得重了些,弄得两个脸蛋红红的,象极了猴子屁股。
而那男子约有五十上下,一副商人打扮,想必是家有闲妻,独自一人经商在外,招了青楼妓女在外寻欢。
吴天德和蓝娃儿都扮作灰衣男子,瞧打扮象是两个急于返家的行商。任大小姐给他们化妆时想及蓝娃儿居然在自已体内放了一条恶心的虫子,一时兴起,在她腮上还粘了一个带着黑毛的痣,瞧来有些猥琐,不过形象的破坏也更加叫人无法辩认了,两人大摇大摆地穿过杭州城,望西而来,果然不曾引人注意。
吴天德坐在窗前,望着街上抱着年画、年货兴冲冲往来的行人,不禁怅然一叹,还有三天过年,恒山是来不及回去了,或许元宵节时才能到家。
那日在梅家坞,任我行言道要先去南方,招集一些旧部,待一切准备停当,再来和自已同去黑木崖,吴天德知道在任我行心中权力始终是第一位的,要劝他现在同上黑木崖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任我行既已重出江湖,于公于私早晚必定和东方不败对上,他心知着急也无用,只得怏怏与他告别,先回恒山。
蓝娃儿看出他神色不喜,于是柔声劝道:“吴大哥,我知道你想早些赶回恒山,只是三天路程无论如何都到不了,我们也不必那么着急了,我听爹娘提过你们汉人过年的热闹,可我还从来没有过过年呢,不如我陪你在路上过年啊!”
吴天德看向蓝娃儿,这个女孩儿一直陪着自已受苦,风里来雨里去甘之若饴,那种深情只要不是睁眼瞎子,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吴天德不禁感激地向她一笑,展颜振作道:“好,你从小住在西域,不知道我们中原人过年的习俗吧?回头我们找个地方,我来包饺子给你吃,我们汉人过年要守夜,子夜时要吃饺子,很热闹的”。
蓝娃儿眼睛一亮,喜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吴大哥做的饭菜了,比我自已弄的强好多呢!”
吴天德听了一笑,带着些宠溺地道:“你呀,刚刚见到你时,觉得你又是刁蛮、又是狠毒,若不是误打误撞地让你拜我做主人,怎么知道你这小丫头原来这么可爱?”
蓝娃儿听他又赞又贬,扁了扁嘴,不服气地道:“我什么时候又刁蛮又狠毒了?哼!你可是亲口答应不要我做你的小丫环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许耍赖!”
吴天德听了有心逗她,呵呵一笑道:“我早说过你没有主动放开我,所以我也可以不履行诺言啊,你啊,就乖乖地给我铺床叠被,做个乖巧的小丫头吧”。他这一句里用上了‘红娘’里的戏词儿,已经带着些调笑的意味了。
蓝娃儿可不曾听过这句戏词儿,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幻想起自已做了他的小媳妇儿,为他铺床叠被,伺候自已心爱男人的旖旎风光,她芳心一荡,有些意乱情迷地昵声道:“吴大哥,那日你为我挡住滚石娃娃心中就再也容不下旁的人了,不要说为你铺床叠被,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做的!”
她说这句话时情动不已,不自觉地用上了月神媚术,那种柔媚无比的语调叫人听了为之销魂,若不是她现在的形象只是个丑陋的男子,吴天德没有警觉之下,会不会色心大发,大唱狼爱上羊,可就殊未可料了。
饶是如此,吴天德也听得心中一热,那句”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做“的话,由一个小姑娘情深意长地说出来,不免叫人浮想翩翩,心旌摇动。
吴天德被这小姑娘的大胆情话撩拨得心中痒痒,却又不敢对她多说些甚么,这小丫头比起中原女子还要爽朗大胆,如果自已存心挑逗,只怕就要惹火烧身了。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嘻嘻哈哈的妖冶笑声传来,吴天德抬头一看,只见有三个一身铜臭气的小老板模样的商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们每人双手各搂着一个打扮得异常风骚的女人,那几个女人都有三十多岁,有的腰肢已有了赘肉,紧裹在身上的衣袍更显得体态臃肿难看。
她们的容貌依稀还带着几分清秀,可见年轻时也是个俊俏娇丽的女人,只是常年在欢场打滚,又不知保养,现在刚刚三十多头,就已成了残花败柳。
这些女子比之刚刚店中那个女人显得更加庸俗,笑起来时涂得红红的嘴唇就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和着脸上几乎要掉下来的厚厚的白粉,叫人作呕。
看起来这几个商人都是在外地过年,可是吝啬本性又不舍得多花钱,才找了这些韶华已逝、在青楼之中也已不入流的娼妓来寻欢作乐。
蓝娃儿瞧了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见那三个商人见了坐在店中的那人都哈哈地笑道:“乔老板早到了啊,怎么只找了翠儿姑娘呀,咱们可是说好今晚尽欢而散呐,不是你身体不行了吧?哈哈哈”
那位乔老板讪讪地还未及答话,坐在他旁边的那位翠儿姑娘已抢先白了那三个男人一眼,说道:“郑老板你们老几位就爱欺负我们乔老爷,我听几位姐妹们说你郑老板才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呢”
那位郑老板老脸一红,右手滑下去在一个女人肥硕的臀部上重重地拧了一把,干笑道:“谁说的?你问问小红,老子一夜能要她七次,弄得她都起不了床,老乔可没这本事吧?”
那女人被他重重一拧,痛得哎哟一声,屁股一扭,一闪身坐到了凳上,抬头瞪了他一眼,口中还是吃吃地笑道:“那可不,郑老板生龙活虎,比小伙子身体还棒着呢”。
翠儿姑娘一把搂住了乔老板的脖子,忸怩作态地道:“我们乔老爷没有那么大本事,他呀,一天也就是一日,但一日呢,可就是一天呀,哼!你们比得了吗?”乔老板听了大喜,只觉男人的面子顿时得到了满足,他笑吟吟地在女人红红的脸蛋上叭地吻了一下,染得自已的嘴也成了血盆大口,哈哈笑道:“翠儿就是会说话,老爷没白疼你!”
吴天德见了这几位人间极品拿肉麻当有趣的恶心模样,不禁喃喃地道:“这是大明朝还是侏罗纪呀?敢情恐龙至今还没有灭绝,它仍然活跃在这世界的各个角落。”
蓝娃儿见了这些人的丑态不屑地撇了撇嘴,神色间满是厌恶。吴天德见了她表情心中一动,他附在蓝娃儿耳边低语几句,蓝娃儿听了噗哧一笑,忍俊不禁地抬头笑望了他一眼,羞答答地点了点头
过了两盏茶功夫,那四个商人终于带着几个妓女满脸厌恶地从那间酒楼逃了出来,他们走南闯北,虽说见多识广,可是眼见两个男人彼此也卿卿我我,你给我挟口菜,我替你端杯酒的样子,也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尤其那个脸上长了一撮黑毛的猥琐汉子,瞧着那另一个看来满魁梧的大汉时,眼睛居然含情脉脉、柔情万千,做一副小鸟依人状,郑大老爷都差点儿吐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自然是眼不见为净了。
吴天德眼见他们被自已一番捉弄,弄得狼狈而逃,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蓝娃儿一开始也只是配合他戏弄那些人,可是渐渐的却真的投入了进去。她痴痴迷迷地瞧着吴天德,看着他吃下自已挟给他的菜,心中甜蜜无比,只觉得如果一生一世都能这个样子,那种幸福实是梦寐以求。
吴天德瞧见蓝娃儿有些怪异的眼神,不禁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小蓝,那几个可憎的家伙被我们赶跑,你不开心么?呵呵”
蓝娃儿瞧着他,忽然说道:“吴大哥,我们离开杭州也有一段路程了,我想恢复自已的样子,你说好不好?”,她幽幽怨怨地道:“现在这副模样,不光人家看了恶心,我自已瞧着都厌恶,任大小姐故意使坏,把我画得这么难看!”
吴天德见他一副男人模样,却是一副撒娇的小女孩情态,瞧起来别扭无比,忙忍住笑道:“嗯,东方不败的目标一定是放在任我行他们身上,再加上年节将至,他们未必会派出人手向这个方向搜寻,好吧,回头你恢复自已样貌吧”。
蓝娃儿听了雀跃道:“太好了,我现在就回房换回妆束,这副样子我一刻都不要再见到了!”吴天德阻止之及,她已喜不自禁地起身奔向客房去了。
吴天德失笑一声,这女孩儿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看起来似乎刁蛮任性,其实这种性子的女孩反而好应付,倒是自已那位静月大小姐,那才是不怒自威呢。
想起朱静月来,吴天德不禁又是一叹,若是搁自自已那个时代,那自已就是一个无业游民啊,月儿、月儿,我老吴实在是亏欠你良多,什么时候才能了结恩怨,陪伴在你的左右呢?
吴天德正在这里长嘘短叹,忽然从门口又走进两个劲装大汉来,二人走进店中高声喊道:“小二,快点上些酒菜,我们还要赶路!”
吴天德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个寻常江湖客,也未放在心上,他刚刚挟起一口菜,就听刚刚捡了张桌子坐下的一个大汉说道:“这件事要早些回禀掌门知道,东方不败竟然宣布要在一年之内传位于圣姑任大小姐,实在出人意料!”
吴天德听了不禁一呆:“东方不败要传位于任盈盈?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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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8 12:00:21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八章 情蛊连心(上)
“东方不败要将教主之位传于任大小姐,这怎么可能?”,吴天德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他又听到那二人说及此事是由日月神教公开向天下宣布,心中一丝疑虑才烟消云散。
东方不败是渴望做一个女人的、在血峰听到杨莲亭那些语意不明的话、平一指视作大秘密的换脑术,这些事在吴天德心中一一闪过,再联想到他要传位给任盈盈的事,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禁猛地浮上心头,惊得吴天德一下子站了起来。
原来东方不败有了平一指这位绝世神医,居然要将他做一个女人的梦想付诸实施了。他要做女人,当然会挑一个容色俏丽的女人,这样的女子虽然不少,可是如果他还想保留教主之位,那么世上再无比任盈盈更合适的人了。
他先公开声称传位于地位仅次于他的圣姑盈盈,再将盈盈抓去,把自已的大脑换进她的身体,再冒盈盈之名继任教主,吴天德想得冷汗直流,盈盈现在也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如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她呢?
吴天德想到任我行此去南方,虽未言明具体去处,但是五毒教是一定会去的,蓝娃儿身为五毒教前任教主传人的女儿,一定知道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教内消息传递之法,要快些让她通知五毒教,要任我行和任盈盈小心才是。
想到这里,吴天德再也无心等待,急急地抛下一锭碎银,匆匆上楼而去。二人扮的是小行商模样,如果两个男子各租一间房子,未免会惹人怀疑,所以吴天德要了一间带个小客厅的甲字号房间。
到了门口轻轻一推门,房门没有插上,吴天德闪身进去,见里间的房门虚掩着,便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小蓝,换好衣衫了么?”
房中静静无声,吴天德心头不由浮起一丝疑虑,他又唤了一声,仍不见回答,便急忙冲过去推开房门,房中没有人,榻上扔着那套男子的衣服,旁边有一个打开的包袱。
吴天德霍地转过身,内心中盼望小蓝是在和他开玩笑,说不定此刻就躲在门后面,但是他转了一圈儿,屋中空荡荡的根本无处藏人。
吴天德不禁心中一沉,他看到地上有一双靴子,正是蓝娃儿穿男装时的鞋子,而榻上那个包袱中还有一双女鞋,蓝娃儿连鞋都没有穿,她会跑到哪里去?难道是日月神教的人将她抓走了?若是如此,他们又怎么会放任自已坐在楼下?
吴天德茫茫然地走出房门,天地之大,自已该去何处寻人呢?他忽然看见一个小二端着一盆刚刚洗好的盘碟从楼梯拐角上来,不由眼睛一亮,疾掠过去,一把抓住那个小二,他快如鬼魅的身法吓了那小二一跳,双手一松,一大盆碟子盆子落了下来。
吴天德伸手一抄,堪堪捞起那个木盆,递回他手中,问道:“这客栈后边出口在哪?”
那小二看清是个人,这才吁了口气,莫名其妙地向身后一指,吴天德又疾声问道:“你在后边洗碗?方才可曾看见有人带着个女孩儿离开?”
那小二听了眼睛一亮,兴奋地道:“一位姑娘?有呀,有呀,刚刚有位大爷扶着一位好漂亮的姑娘从后边出去了,我只看了一眼,那叫一个俊呐,跟画上的仙女儿似的,不知那位姑娘是不是喝醉了,那位大爷挟着她的腰,走得好快”
他还未说完,眼前黑影一闪,方才问话的人已无影无踪,小二哥怔了怔,前后瞧瞧,妈呀一声,那盆杯碟哗啦一声掉在地上,跌得粉碎,只见他跌跌撞撞地逃了开去,扯着嗓子嚎叫道:“有鬼呀,老板,有鬼呀”
吴天德从后门穿出去,那只是一条窄窄的胡同,一头是堵死的,堆着一些杂物,他向另一边疾奔过去,胡同尽头,是一条宽宽的街道。
此时天色已略黑,到处燃着红红的灯笼,因为临近大年,街上的行人倒是不少。吴天德站处正有一个儒袍穷酸老者,挟着一堆大大小小的长卷,也不知是卖对联的还是买对联的,只见他摇头晃脑地望着远处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女人的脚也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让人见到的么?唉!唉唉!伤风败俗啊,那和赤身裸体还有什么区别?”
吴天德听了打断他痛不欲生的倾诉,一把拉住他手臂,急不可待地道:“老大爷老先生,你说的赤足女子可是从这胡同中出来的么?她去了哪里?”
那穷酸上下打量他一番,狐疑地道:“那女子是从这胡同出来的,你是什么人,打听人家一个姑娘干什么?”
吴天德顿了顿足,耐着性子道:“老先生,那女子是我的妹子,方才在酒店不小心被歹人下了药,现在不知掳到何处去了,先生若是见到,还请快快告诉我!”
那穷酸老者这才恍然大悟,忙向西方示意道:“方才见到一个四旬汉子挟着一位姑娘从胡同中出来,从旁边解下一匹马来往那边去了”。
吴天德知道了方向,忙向西方追去,只是街上行人不少,尤其还有些嬉笑打闹的孩子跑来跑去,吴天德虽心中着急,却也不敢步子太快,好不容易走到街头,只见向右不远就是芜湖城门,向左直通到镇中去。
吴天德站在路口,不知该追向何方,直急得心中欲狂,他不知掳走蓝娃儿的是什么人,若是淫邪歹徒,救援不及,辱了她的清白的话,吴天德心中一寒,不敢再想下去。
他立在路口,苍惶四望,正束手无策时,墙角一个注意他半天的中年男子猥猥琐琐地靠了过来,挤眉弄眼地道:“这大年大节的,老兄你不在家陪老婆,站这儿卖什么呆?嘿嘿嘿,瞧你的模样,是个出门在外的行商吧?怎么样,想不想试试良家少妇的滋味呀?那可比窑子里的姑娘干净多了,玩起来又体贴、又温柔”
吴天德听出是个替半掩门子揽客的龟公,想来他在这路口站了有些时候了,不禁心头又燃起一线希望,他忙问道:“你方才可见到一匹马,马上驮了一男一女,他们往哪里去了?”
那人听了淫笑道:“老兄,原来和别人抢姑娘来着,人家早跑得远啦,你两条腿怎么赶得上四条腿呢,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
吴天德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在他面前亮了亮道:“少废话,你只要告诉我他们的去处,这锭银子就是你的,如果不知道就快快走开!”
那人见了足有十两的大银锭,不由眼前一亮,连忙一把抢了过来,又向城门外指道:“方才是有人骑马过来,急急地出城去了,马上一男一女,他跑得太快了些,我都没有看清那娘们儿的模样”。
吴天德听了也忙向城门方向奔去,那汉子在后边急嚷道:“哎哎,我还兼卖金枪不倒大力丸呢,你要不要呀?保证男人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都吃了,炕受不了!喂!你***,怎么跑得比火上房还快”
吴天德一出了城门,就展开轻功急奔起来,城中虽热闹如炽,但一出了城可就鬼影皆无了,吴天德身形疾掠,纵跃如飞,一面游目四顾,只盼能看到有马匹的影子。只是天色渐晚,他越奔向前方越是荒凉,始终不曾遇见一个人。
奔到一个三岔路口,吴天德呆立在那儿心乱如麻,往哪里追呢?若是方向追得岔了,那可是越走越远,娃娃娃娃若是被人,吴天德思之心碎,怔立半晌忽地仰天一声怒啸,那凄厉的声音犹如受伤的孤狼:“小蓝,你在哪里?”
蓝娃儿喜滋滋地跑回房去,插好里间的房门,先洗净了脸上化妆之物,又淡淡地扑了些粉,一个娇艳欲滴的小美女就跃然呈现出来。
她脱下那身男人的衣服,换上一身淡红色的女装,兴冲冲地跑出门去,刚刚走下两阶楼梯,忽然发现脚上穿的还是那双男人的鞋子,不禁吐了吐舌头,又急忙折了回来。
她踢掉那对鞋子,赤着一双雪白的天足,正要去包袱里拿绣鞋,忽然有人嗒嗒地敲了两下房门,蓝娃儿转身问道:“吴大哥?”
门外一个男人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蓝娃儿喜上眉梢,雀跃地扑过去,一把打开了房门,说道:“吴大哥,你怎地上来了,我马上就”
她房门打开,还未看清那人相貌,那人已飞快地伸手一点,制住了她的麻穴。蓝娃儿面露惊讶之色,身子向一旁倒去.
那人急忙掠进来,一把抄住了她的身子,笑道:“想不到这客栈中居然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我许斐真是艳福不浅”,他说着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来,在蓝娃儿的粉腮上吻了一下,淫笑道:“在这儿等老道等了两天,老道没等到,倒是等来一个娇俏佳人,哈哈哈,这两天没有一个看得上的货色泄火,可憋死老子啦,今晚可以大快朵饴啦。”
蓝娃儿被他一吻,俏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要不是她现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怕早抽出弯刀来,将这无耻的家伙砍成几段。
这人年纪不到四十,身材结实粗壮,强壮如同一头牯牛,神色之间大是彪悍。这人性喜渔色,不知经过多少风流阵仗,方才上楼时恰见蓝娃儿急急下楼,看她容颜娇媚,那种异族美女的情态竟是前所未见,又见她忽然止步,俏皮地一吐舌头,返身便走,那柔软的腰肢款款摆动,脑海中不禁想像起她悠长的双腿,色心为之大起。
他方才说的许斐倒是他的本名,只是这名字并不闻于江湖,因此也不怕说给人听。江湖上都知道嵩山剑派有十三太保,威名赫赫、名震江湖,可是叫得出名字的也不过七八人而已,其余的几人未免有凑数之嫌。
许斐在十三太保中排名最末,除了本派中人,江湖上只知道十三太保老幺许奇士,人送外号‘展翅大鹏’,说这人轻功、掌功都十分出色,却不知奇士只是他的字,本名却唤作许斐。
他的武功地位在人材济济的嵩山剑派并非上佳,加上他是带艺投师,杂学甚多,因此左冷禅有些不便由嵩山派去做的事,便要他带着些收容来的旁门左道去干,许斐入嵩山派前本是一个独行大盗的徒弟,品行不佳,这一来行其所哉,暗中做下许多恶事,风声紧了便往嵩山一避,江湖人又怎么有人会猜得到嵩山剑派是个藏污纳垢之地呢?所以他胆子也越来越大,方才见了蓝娃儿,被她美色所迷,竟尔大胆上门掳人。
他趁蓝娃儿猝不及防制住了她,瞧着她娇美的面容,抱在怀中那酥软柔绵,弹性极佳的玉体,一时春心荡漾,直欲马上成就好事,好在他尚知这客栈之中人来人往,也不知这女子是否另有同行之人,因此强忍欲火,掳了她便急急地离开。
许斐带了蓝娃儿出了城,纵马直奔他在此地的巢穴。那是离城二十余里的一座道观,观主是他昔年闯荡江湖时的八拜之交,后来被仇家追得无处容身,才在此地改头换面,成了道貌岸然的出家人,但背地里也常做些为非作歹之事,只不过比起当年来要收敛得多了。
蓝娃儿刚刚被他擒住,不禁又惊又怒,可是随着离城越来越远,心中却不由恐惧起来。吴大哥还不知道自已被人擒住,这人明显是个好色的淫贼,若是自已被他玷污蓝娃儿越想越怕,脸色也有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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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八章 情蛊连心(下)
许斐到了三圣观,已是明月高挂,他将马栓在观外,正要敲门进去,忽地想到自已那位结拜兄弟也是一个好色之徒,若是被他看到这么一个妙人儿,免不了要来分一杯羹,这样娇俏的女子,自已若不玩够了,怎么舍得与人分享?
想到这里,他又收回手来,抱起蓝娃儿偷偷绕到观后,自矮墙上跃过去,悄悄进入自已借住的那间空房,这里离正殿及道观弟子们的住处都远了些。许斐有些事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选了这间偏僻的房屋,这时用来偷香窃玉,倒是不必顾虑被人发觉。
他将蓝娃儿放在椅上,点着了油灯,看这美人儿粉妆玉琢、风情万种,实是难得一见的尤物,他先制住蓝娃儿的气脉,这才点开她的麻穴,淫笑道:“美人儿,瞧你的样子,可是西域的武林中人么?那里穷山恶水的,以后就乖乖地跟着哥哥我好了”。
蓝娃儿身子能动了,立即起身一掌击向他的胸口,可是她功力受制,这一掌下去,击中许斐胸口,却如中铁石,不禁骇然一退,颤声道:“你这淫贼要做什么?快快放我离开,否则否则”
她有心想说出吴天德来,在她心中,吴大哥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他的名声或许可以吓退这人,可是话到嘴边忽地想到万一这人是日月神教的人,那岂不是给吴大哥招来杀身之祸么?
这些魔教中人行事不择手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因为自已害了吴大哥,那可是百死莫赎了,想到这里她又不禁闭了嘴。
许斐淫笑道:“既然我是淫贼,你说我要做什么?小美人儿,给你吃点好东西,陪我好好乐一晚上吧”,他嘿嘿地笑着,忽然冲上来一把捏住蓝娃儿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那药丸入口即化,气味香甜,蓝娃儿是用毒的大行家,一尝滋味,已知是颗药性极强的春药,心头不禁一阵恶寒。
大凡这种淫贼使用的春药,比之寻常人用来助兴的春药大大不同,里边常掺杂了迷乱神智的药物,因此药性一旦发作,神智丧失,任你平时三贞九烈,也会变成淫娃荡妇。
自已现在内力被制、刚刚换完的衣衫,又没携带那使毒的皮囊,浑身上下,全无凭仗,一会药性发作起来,眼前这人再是憎恶,自已都会身不由已了,若是失身给他,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蓝娃儿想到这里,又退两步,忽地一转身疾扑向身后的窗子,她内力虽失,但身手仍十分灵活,这一下竟撞开窗子,直扑了出去。许斐想不到她内力被制,还不死心,可是此时她又怎么可能逃出生天?
许斐哈哈一笑,也纵身从窗中跃了出来,蓝娃儿刚刚从地上爬起,许斐已一把扯住了她的腰带,蓝娃儿向前一扑,腰带连着一片衣襟都被扯落下来,露出后背好大一块雪白细腻的肌肤。
那肤色在月光下更加动人,许斐不禁眼光一直。蓝娃儿扯断了衣带,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心如死灰,攸地拔下发上玉簪,抵在自已心口,眼泪已禁不住流了下来:“吴大哥,小蓝要走了,我好舍不得你,可惜我已无福常伴你的左右了!”
她抬起头,泪眼朦朦地望着遥挂天际的那轮明月,银牙一咬,正要将玉簪刺进心口,忽然一阵燥热自小腹升起,蓝娃儿不禁心中打了个突儿:药力已开始发作了
这时,她望见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忽地想起母亲教给她的一门绝学来,蓝娃儿朦胧的眼神一清,一抹寒芒自眼底闪过
许斐看见她衣衫半裸地仆倒在地,随即拔下一枝簪子,看她动作,生怕她自尽而死,正要扑上去制止她,忽地看到蓝娃儿站了起来,转身凝望,许斐只望见那双湛蓝的眸子,头脑不由一阵晕眩:
那扯破的衣衫本已遮不住她诱人的春色,此时她竟又主动拉开了胸前的衣襟。
许斐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皎洁的月光下,那里一片耀目的白,月光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那若隐若现、傲然峙立的双峰间,有一滴深色,是她刺破了胸口肌肤,溢出的鲜血,映着那雪白的肌肤,那应该如同一颗玛瑙般美丽吧。
许斐虽是色中饿鬼,见了这惊艳的风光,也不禁痴痴地有些入神了,他半晌才抬头望去,只见这女子眼波横飞,欲语还羞,她一手轻轻地掩起了衣衫,一手将那玉簪丢在了地上,举手投足间,媚态入骨,仿佛若不胜衣。
这女子不经意间展露的那种美丽,竟是如此惊心动魄,许斐迎上她那对春意盎然的媚眼,那双眼睛,就象是两团炽烈的火焰,立刻融化了他的神智,许斐脑中轰地一声,这一瞬间似乎整个人都爆炸成了亿万碎片,飘飘荡荡的不知所在。
天呐,这女人,简直是不应存在于这世间的妖物,只是那双媚眼一瞥,就已叫人魂飞魄散了。许斐长长地吸了口气,只觉得一团欲火灼痛了他的下腹,他轻轻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蓝娃儿已嘤咛一声,一个娇怯怯的身子,化作一团温香暖玉,直扑到他的怀中来。
许斐欣喜若狂,他揽起那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的娇躯,翻身跃回室内,室中的油灯都似乎忽然大放光彩,照得房中一片通明。
他将蓝娃儿放在榻上,只见这娇媚的美人儿含羞带怯地向他嫣然一笑,轻轻自解罗衫,姿态无比优美地俯在榻上,好象在向他做着无言的邀请。
她的皮肤是那种细腻的乳白色,灯光照在她的身上,散发着一层柔和的光晕。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直披下来,延盖到臀上,映得肌肤更是白嫩无比。
那双修长、光滑、骨肉均匀的诱人玉腿微微蜷缩着,使得她细软的腰肢和丰硕的圆臀也呈现出让人心荡魂销的迷人曲线。
蓝娃儿桃花一样妖娆艳丽的脸上,全是娇媚动人的笑意,那双淡蓝色的眸子象是能勾魂摄魄一般,叫人七魂丢了六魄。
‘展翅大鹏’许斐瞧得欲火中烧,他急急地扯掉身上衣裳,象野兽一般厮吼一声,挺着他的丑陋之物展翅扑了上去
*
桃源,日月神教湖南分坛。
任盈盈正与湖南分坛坛主薛三智战在一起。
任我行负手站在一旁,笑吟吟地对向问天道:“不错,薛三智练了三十年的金钟罩、铁布衫,寻常刀剑也砍他不入,与他对阵功力不及他深厚的,便要大大吃亏。盈盈的‘观自在无相心法’倒也不俗,她才十九岁,与他斗了这么久还不落下风,向兄弟指点有功呀”。
向问天在一旁谦逊地道:“属下也不曾练过这门功夫,谈不上指教,还是大小姐聪颖过人。这薛三智不识时务,教主好言相劝,他却不肯归顺,不如由属下出手,早早结果了他性命,小姐到底年轻,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任我行哈哈一笑,淡淡地望了四周那些逡巡着不敢接近的教徒一眼,说道:“你是神教左使,若是由你出手,姓薛的怎么会心悦诚服?这人一向自负,但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又统治着湖南数万教众,若是由盈盈一个年轻女子将他折服,还怕他不归顺于我么?你放心,盈盈的武功造诣在他之上,一定赢得了他”。
任我行说罢,忽然提气对盈盈道:“女儿,这人自以为金钟罩、铁布衫独步武林,可是他却未必练到眼睛、耳根、玉枕等处,你的‘观自在’剑法随心所欲,叫他也见识见识吧”
任盈盈听了,手中一柄逸电剑果然径往他的面部五官以及后脑等处招呼起来。她的身法飘忽如风,本就在薛三智之上,这一来一道白影攸左攸右,围着薛三智盘旋不定,果然攻得他手忙脚乱。
薛三智不禁暗暗心惊,他的金钟罩、铁布衫功夫炉火纯青,就是任盈盈手中这把宝剑,也伤不得他的身子,不过金钟罩、铁布衫功夫也有薄弱之处,他的气门要害深藏在下阴,不虑被人击中,可是刚刚任我行提到的几处地方都是人体极弱之处,气功运至那些地方威力大减,以任盈盈的功力,再加上手中这柄宝剑,若是击中这几处地方,也是要受伤的,所以薛三智不敢再一味抢攻,双掌舞动,将自已的要害护得滴水不漏。
他平时与人动手,倚仗不怕别人兵器,一双铁拳强攻硬打,无人能敌,这时亦攻亦守,他身法动作远不及任大小姐,可就渐渐落了下风。
眼看任盈盈攻势渐疾,薛三智已呈败相,忽然任盈盈哎呀一声,身法一滞,原本该绕向薛三智背后,一剑刺他后脑的,不知怎么身形一滞,动作慢得出奇,薛三智沉腰坐马击出的一拳,重重地击在她的肋下,打得任盈盈呛啷一声宝剑落地,身子旋了几旋,直摔了出去。
这一下变生肘腋,就连任我行、向问天这等高手都未料到,见了都大吃一惊。向问天连忙一跃而起,接住盈盈身子,任我行大怒,他双眉一拧,忽然直直地冲向薛三智。
薛三智见他攻来,大吃一惊,连忙大喝一声,运足一口真气,双拳捣向任我行胸口。任我行一声狞笑,他掠过来时身法并不甚快,但薛三智双拳击出一半,他的身形突然加速,右掌自薛三智双拳间直擦了进去。
薛三智的双拳砰地一声击中任我行的胸口,任我行动也不动,两人对面而立,静了片刻,任我行忽然抽身后退,只听薛三智又是一声大呼,其声惨烈之极,众人定睛望去,灯火通明照耀下,只见他胸口破了好大一个洞,鲜血直流,极是可怖。
任我行立在丈外,右掌平伸,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犹在轻轻跳动,堂上数十个湖南分坛的一流好手不禁人人骇然变色。他只是这么随意一插,竟然破了薛香主刀枪不入的金钟罩,挖出了他的心脏。
向问天知道任教主出手,薛三智必死无疑,因此看也不看,只是一掌按在盈盈后心,徐徐将真气渡进去,轻声问道:“大小姐,你方才怎么了,可是岔了真气?”
任盈盈嘴角沁出一丝鲜血,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和悲哀,她听了向问天的话,半晌才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我不知道,方才突然觉得心里面好难受、好难受,就好象要失去自已最喜欢、最重要的什么东西,心里又痛又伤心”
她对发生在自已身上的诡异现象也不知其然,心中难免有些恐惧,颤着声音道:“那种感觉好可怕,就象是万念俱灰!那一刹那,我竟然有种想要死掉的感觉,薛三智那一拳打来时,我心中我心中竟然好象非常开心,只盼他一拳将我打死,我我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是疯了么?向叔叔,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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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8 12:03:21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九章 月神媚术
吴天德立在路口,犹豫半晌,只得挑了一个方向急急地追了下去。追出大半个时辰,不见有什么人家,吴天德停下身来,暗想:“那人掳了人,大可在城中另寻一处地方住下,既然急于出城,应该在附近有他的巢穴,难道是我寻错了路?”
他又折身向另一方向寻去,两个时辰里,吴天德在几条道路间纵横奔掠,饶是他内功精湛,此时也已汗出如浆,气喘如牛,气血沸腾几欲陷入走火入魔之境,可是一想及蓝娃儿可怕的后果,吴天德就不寒而栗,怎肯停下歇息半步。
这女孩儿跟在他身边,对他一往情深,吴天德实实不能忍受她受到那种侮辱和伤害。可是他双腿已有些颤抖,他实在不知道自已这么茫目地找下去,是否能够找到小蓝,是否还能再撑下去。
穿过一片树林,月光下忽见一片房屋,吴天德行得近了,才见那是一座道观,吴天德不禁有些失望,那歹人掳了人怎么会来道观之中?就在这时,他忽地听见道观旁树下传出希聿聿一声马嘶,不由精神一振,急步抢过去一瞧,果见树下栓着一匹马儿。
吴天德心中又喜又怒,总算找对了地方了,只是不知蓝娃儿可还无恙?吴天德纵身掠进观中,他情急之下,踏步飞跃,直跳上那主观屋檐,四下一望,瞧见观中一角隐隐有些灯光,便闪身疾掠过去。
那间小屋是虚掩着的,吴天德心中急跳,一把推开房门,只见房中一盏油灯迎风摇晃不已,房中却空荡荡没有一人。吴天德心中一沉,这里已是最后的希望,难道自已已来得晚了?
他失魂落魄之下,耳目便不太灵辨,直走到桌前,才听到一阵阵气喘如牛的喘息之声,吴天德听见声音自后窗外传来,急忙一步掠了过去。
那里自成一个小院,寒夜月光下,只见一个肌肉虬结的壮实大汉,赤身裸体在地上翻滚呻吟,不时俯在地上挺耸几下,如痴如狂.
寒夜中竟然有这样一个人行此疯狂之举,不禁看得吴天德心头一寒,他急闪过去,一掌击在那人颈后,将他击晕过去,然后提回房中,灯光下,只见这人浑身泥土,下腹也不知在泥土还是石砾之中摩擦的皮破血流,可他那下体,仍然高高勃起。
吴天德见了不禁骇然,这人莫非是疯子不成?他握住那人手腕,将一股真气输入进去,好半晌那人才悠悠醒来,一醒来便又满脸淫笑,一下子朝吴天德扑来,口中胡乱呻吟着,叫着美人儿、仙子,吴天德抓住他肩头,使劲摇晃,那人恍若未觉,犹自嘻笑不已,口角留下一丝唾液,那副丑态瞧得吴天德一阵恶心。
他见这人似是发了花痴,根本无法恢复理智,便又一指将他点倒,翻身返回后院之中,那大汉撕碎了一地的衣衫,吴天德仔细辩认,忽见一条衣带有些眼熟,信手拈起,只觉滑软轻柔,凑近面前一看,心头不禁狂跳起来,那条腰带是丝绸所制,竟是自已与蓝娃儿穿越杭州城时,为她买的一条绣花丝绸腰带。
蓝娃儿的腰带在此,又有这么一个发花痴的疯狂大汉,那蓝娃儿的人呢?
吴天德狂风般掠回室内,将那大汉点醒,正正反反掴了那大汉十几个耳光,这一通打,直扇得那人口鼻肿起,可是那人仍痴痴呆呆,只是淫笑,他扑了几次,都被吴天德打开,最后一下重了,一拳将他打倒在榻上,竟抱着那床被褥做起了种种丑态。
这人难道是吃了烈性春药么?那下体本是极柔嫩的地方,现在在石砾之中磨得鲜血淋漓,那人仍恍若未觉,如果蓝娃儿曾落到他的手中
吴天德见这疯子根本无法醒来,怒而出屋,茫然四下一望,忽地拔刀出鞘,厉声道:“观中的人,通通给我出来”,说着他闪身疾奔前边主观旁那排房屋,砰地一脚踹开了房门,内中一个道士反应快些,从榻上嗖地爬起,见一人提刀闯了进来,还当是有人寻仇,跳下床来刚刚大叫有人袭击,就被吴天德一拳打得贴到了墙上去。
吴天德见了那花痴疯汉,又寻不见蓝娃儿,自已也似发了疯一般,见屋就进,见人就打,这道观之中哪有人是他三合之敌,一时间整个庄观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可是那心中牵挂的人儿却仍是踪影全无。
吴天德已血贯瞳仁,势若疯虎。那位观主见了不禁暗暗心寒,他已从吴天德口中听出一些端倪,不禁暗骂许斐不够意气,竟然惹了这么一位煞神上门,他战战兢兢地上前对吴天德道:“这位大侠,可否容我去见见那位那位疯汉,或许或许在下能瞧出一些门道儿”。
吴天德通红的眸子回头一看,直把这位昔年的江洋大盗吓得双腿一软,几乎跌倒在地上,吴天德森然一笑,道:“好,你去!”,上前一步,一把提起他来,直奔向后观那间房子。
这位观主虽然瘦削了些,但是骨架颇大,此时被他提在手中有如一件玩具,却是不敢反抗。那些头破血流、骨断筋折的匪众眼见那要命的煞神提了观主去远了,登时一哄而散,亡命般逃出了道观。
林中一湾泉水,在月光下如同水银般闪烁着鳞鳞光辉,一道娇俏的人影儿忽地自泉水中一跃而出,那曲线毕露的优美身段在月光下如同谪尘的仙子。
蓝娃儿走近水旁大石,取下一束自林中采来的草药,放进口中嚼碎了咽下去,那草药又苦又涩,但蓝娃儿深知那人用的药物必定不是普通的媚药,不敢大意,虽藉泉水清醒了神智,仍是将这些草药艰难地吞下。
她掬起一捧冰冷的泉水,凑到冻得发青的唇旁就水喝下去,定了定神喘息着想:“那人中了自已月神媚术中最厉害的惑心媚术,形同花痴,已不足为害,只是不知道观中是否都是他的同伙,自已的穴道还须大半个时辰才解得开,现在得马上离开,免得被他们再抓回去。”
此时月亮高挂天空,显得更加明亮,蓝娃儿感激地向月神顶礼膜拜了一下,不敢直接朝城中来路逃去,身影悄悄遁入密林之中。
她赤着的一双雪足,方才慌不择路地逃出来时,已被一些尖砾石块扎破了脚掌,走起路来钻心的痛疼,可她却不敢稍有迟疑。
原来,蓝娃儿被扯破衣带,摔倒在地上时,自知不能幸免,为恐受人凌辱,拔下玉簪就欲自尽。她垂泪仰望那轮明月时,忽地想起了自已的媚术。她虽无法施展武功,身上也没有毒药可用,但那媚术却是一种精神力的使用,并不受限与此。
蓝娃儿恨那淫贼入骨,狂喜之下,按照月神媚术的规矩,仍以玉簪自刺心头一下,以心头鲜血向月神献祭,藉那痛楚集中全部精神,一转身时已用一双眼睛将许斐的精神完全摄住。
月神媚术是蓝雪依传给女儿的秘技,这种功夫与用蛊术、用毒术并列为五毒教三大秘技,其实也算是一种极高明的惑心大法,并非寻常人以为的只是用来取媚于异性的功夫。
五毒教中代代相传说,在唐朝末年,曾有一位苗家女子爱上了一个汉人书生,为了他离开家园到了汉人的地方,她当时已由父母定下了亲事,这一离开,令家人在族人面前无法抬头,父母相继抑郁而终。
可是那位书生喜新厌旧,后来有了新欢却将她弃如敝履,这个苗女痛不欲生,想起自已连累了父母家人,却跟了这么一个负心之人,悔恨之下赤足登上山顶,一步一个血印,跪在山上,遥拜故乡的方向,哭诉自已的不幸,要以尖刀剖心向父母双亲谢罪。
传说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位全身黑衣的仙子,不知从何处飘然而至,那时皓月当空,那位仙子恍若从明月中来,踏风而至,那仙子自称叫阴葵,听了苗女的哭诉,便授了她这门媚术,要她去报仇血恨。
那苗女苦练许久,练成这门功夫后,果然去寻那负心人报仇,她伤心之下性情大变,心也变得酷厉了起来,以这媚功心法迷得那个负心人亲手杀了新欢,又自尽而死,这才返回苗疆,这门心法便在苗疆传了下来。
这个传说连她的母亲也不知真假,只是代代相传,说得活灵活现,她传授之时便也将这个故事告诉了蓝娃儿。这门功夫最后一式心法叫做‘失魂落魄’,为了纪念那位月神,施法之前,施术者都要自刺心头之血献祭。
这套惑心术前几式只是能令对方感同身受,受其影响,这最后一式却真的具有失魂落魄的功效,可以令受术者从此以后如同行尸走肉,再也无法恢复正常神智。
因为这一式太过恶毒,因此便连五毒教代代相传的教主都严令弟子不得轻易施展,以免招致天嫉,而且为恐遗患江湖,五毒教这门秘术秘而不宣,只有教主继任者才可学习。
昔年五毒教主原本属意于蓝雪依继续教主,才传授了这门功夫给她,驱她出教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也不曾再提起此事,蓝雪依怀才不遇,忿忿不平,便也不守五毒教的规矩,将她教给了女儿。
蓝娃儿欲自尽之时望见天上明月,忽地想起这一招心法,她自刺一簪,不但藉那痛楚集中精神,也暂时压制了体内春药的药力。
许斐原本就是好色之徒,意志不坚,在她双眸全力施展月神媚术之下,顿时便被她全力投注的精神力所摄,在她的精神力投入催动之下,立时进入强烈催眠状态,陷入重重幻境之中。
蓝娃儿本想藉机杀了他,可是一见他势若疯虎,撒碎了衣衫,赤身裸体地在地上做出种种丑态,如痴如狂,不禁瞧得面红耳赤,急忙逃了开去。她头一次对人使用这种最凶险厉害的媚术,自已也没有想到竟然有如厮威力。
蓝娃儿压制下体内药力,急匆匆逃离那座庄观附近,只想逃得远些再绕回城去,却不知吴天德此时寻她不见,发了疯一般已将整座道观翻得底朝天了。
蓝娃儿赤着双足,忍着痛楚,急急而行。此地虽仍属江南,冬季便如塞外初春寥秋时节,但夜晚之时也十分寒冷,她在泉水中浸了那么久,此时药力一去,身上不禁直打冷战。
这里是一片缓坡,延向一道沟岭,由于地上铺满半干半湿的枯草树叶,脚掌踏上去软绵绵的不那么难受,所以蓝娃儿便沿着这片草坡走了上去。
走上缓坡,她忽见沟岭中有几处火光,此时的蓝娃儿犹如惊弓之鸟,见了忙闪身避到一丛灌木丛后,偷偷瞧去。
只见沟中燃着五堆篝火,有些人影儿聚在那儿,人影闪动间,似乎隐见一些人手中还执着刀剑。蓝娃儿见了心中略宽,若是道观中的人来寻她,断不会事先拦在此地,还点了许多火堆,看样子或许是过路的江湖客。
蓝娃儿暗想:“不知这些人是些什么来路,如果是行镖的白道英雄,倒不妨向他们讨件衣服,不然自已被扯断腰带,抓去一片衣襟,虽然贴身的小衣还在,但身后肩背露出一片肌肤来,这个样子若到了白日如何回城?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去,想听清这些人的来路,再决定是否现身。她的轻功原也不赖,此时赤着双脚,脚下更是没有一点声息,藉着几丛灌木掩近了身子,蓝娃儿窥见火堆旁站着两群人,都穿着道袍,不禁心中一慌。
她方才逃出的就是一座道观,莫非这些人真是来抓她回去的?就在这时,蓝娃儿听到人群在一个苍老激奋的声音大声道:“玉玑子师叔,现在人证俱在,你还要狡辩么?”
只听另一个声音冷笑两声,说道:“那信上可不曾有我半个字迹,只因送信的是我的弟子,你便诬蔑我不成?不要忘了,你才是泰山派掌门,我还说是你教唆这忘恩负义的东西陷害于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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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章 示爱(上)
那声音洪亮的老道正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这人性如烈火,被师叔的一番狡辩之言气得浑身哆嗦,他颤声道:“王师弟是你的爱徒,泰山派上下谁人不知,师叔如此说话,实在欺人太甚,天门自知德行武功不能彰显于武林,原本不配担当泰山派掌门,但既蒙恩师托此重任,担任掌门以来,可谓兢兢业业,虽无甚功劳,亦无什么过失,师叔你与嵩山左掌门暗通书信,欲谋夺掌门之位,此事有此书信为证,当着诸位同门,你还不承认么?”
蓝娃儿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敢情是泰山派的人夜宿与此,为了争夺掌门之位起了内讧,此时虽不便出去,不过泰山派是名门正派,既然遇到了他们,倒是不必再怕那道观中淫贼再追上来。
她心情一放松下来,才觉得衣衫湿冷,寒气袭身。她蹲在树丛后,抱紧了双臂,只盼这些人不要再吵下去,寻个机会好出去寻人帮助。
就着火光看去,那位天门道人紫红的面皮,一部及胸的花白胡须,此时圆睁双目,气得胸膛起伏,一点也沉不住气,果然是性如烈火、脾气暴燥,连蓝娃儿看了也不禁暗暗摇头:这位掌门如此城府,受不得一点激,难怪他的师叔不将他放在眼里。(汗,好象我也受不得激)
与他对面而立的是个紫袍老道,年纪也已极老,白发白须,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听了天门道人怒吼一般说出那些话来,气得呼呼直喘,不禁暗暗好笑,悠然自得地望着这位掌门师侄冷冷一笑,避开他说自已与左冷禅暗通款曲的话不提,却抓住他“虽无什么功劳”这句话大做文章,暗含讥讽在道:“好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身为一派掌门,怎能如此不思进取?六十多年前泰山十剑纵横天下,那是何等威风?”
他手按佩剑,对立于天门道人身后的一众道人煸动道:“你们都是本门的晚辈,不知当年泰山派在武林中的威风。泰山十剑在武林之中声威赫赫,江湖上称作‘泰山十敢当’,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
这十位前辈行走江湖,人人都道他们所向披靡,凡事敢当敢为,敬畏如同神明一般。只消被人知道是咱泰山门人,无不礼让三分,今日的泰山派,可有昔日荣光么?你身为掌门,难道不算失职?”
天门老道性子直爽,论心计远不如这位师叔,他身为掌门人,门人弟子以下犯下,就可以门规处置,他却偏偏要和玉玑子大讲道理,被玉玑子一通歪理说得门下弟子人人动容,好象泰山派今日不复昔年威风,全是他的过错一般,肺都要气炸了。
他怒视着玉玑子,气得声音发颤,火光下那紫红的面皮涨得都有些发黑了,只听他怒气冲冲地道:“师叔说什么话来?那十位前辈为了对抗魔教,一齐失踪于华山绝巅,使我泰山派元气大丧,许多本门绝学失传,才导致导致,难道那是我的过错不成?”
玉玑子啧啧两声,阴阳怪气地道:“正邪决战,精英尽丧的不止我泰山一派,可是你看今日,嵩山派左先生隐隐然已是武林中泰山北斗,华山岳先生清名满天下,衡山莫大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上时时流传他的事迹,恒山派名声也如日中天,嘿!那不过是三个女尼而已,再看我泰山派呢,泰山是五岳之首,可咱们泰山派都成了五岳剑派之末了,玉玑子身为泰山门人,每每想起,都扼腕叹息,愧对列祖列宗呀”
天门道人气得大吼道:“嵩山华山且不去提他,衡山虽不如我泰山势大,但莫大先生之名的确在我天门之上,可是恒山恒山那些女尼几乎不问世事,师叔你说她们名气如日中天,也胜过我泰山派,这简直岂有此理”。
玉玑子见他越是爆跳如雷,心中越喜,慢条斯理地道:“恒山名气不如我泰山派么?这次去为本派的大恩人黄山逸叟萧老英雄贺寿,一路行来,人人都提起恒山派名头,可曾有人提过我泰山派?”
天门道人气得几乎晕了过去,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地如此诡辩?那些人提起恒山派,不过是因为华山剑宗那姓吴的无良小子领了三千官兵上山胡闹,成了武林的大笑话,那混账痞赖无行,致使恒山三定为之蒙羞,这也算得什么名声吗?”
蓝娃儿听了天门道人对吴天德的评价,暗暗啐了一口:这个胡子翘呀翘的、像只斗鸡似的牛鼻子说我吴哥哥坏话,一定不是好人!
站在玉玑子身后的那些道人见了天门道人结结巴巴、大失掌门风范的模样,也不禁哄笑起来。这些人大多是玉玑子的徒弟、师侄,与天门原本辈份相同,又是对立的一派,对他平时便不太恭敬,这时轰地一笑便如火上浇油。
天门道人勃然大怒,颤声道:“反了,反了,这还有一些规矩么?江湖上有哪一个门派,门下弟子会公然嘲笑掌门人?”
玉玑子阴阴一笑道:“你德性武功,不足以担任掌门,却又恋栈不去,难道还容不得别人嘲笑么?”
天门道人受这一激,霍地从怀中掏出小儿巴掌大小的一块牌子,高高举过头顶道:“好!好!好!你们胡搅蛮缠、夹枪带棒的,当我天门道人真的听不出来么?你们想要这掌门,尽管拿去便了”。
天门的师兄弟、以及门下弟子们本来一直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这时见他一时冲动,竟要让出掌门之位,这才有些急了。
一个三十多岁,脸色微黑的道人急忙上前拦阻道:“师傅,师祖他老人家将泰山派交到您的手上,你当努力将泰山派发扬广大,怎可意气用事,让了别人的当?”
天门道人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一时激忿之下,拿出掌门令符,此时听自已首徒一说,才醒及不该如此感情用情。
玉玑子听了却是心中大喜,他此番力劝天门道人一起去给年近九旬,早已退隐江湖的黄山逸叟拜寿,其实暗藏祸心。
嵩山左冷禅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统一五岳剑派,创下万世流芳的基业出来,不料天降吴天德,消灭衡山派的阴谋被他挫败,眼见一时再无借口对付衡山,左冷禅又动起了华山派的心思,费尽周折寻到华山剑宗门下,想助他们夺回华山派大权,以大恩相挟迫其同意五岳并派。
不料那吴天德好似他前生的冤家一般,好死不死偏偏跑去华山隐居,不但破坏了剑气二宗再度火并的计划,而且还将剑宗弟子网罗到了他的门下,现在华山剑气二宗虽相互牵制,却没有一派在他的掌握之中。
嵩山五岳并派的大计已定于明年六月实施,若是不能及时拉拢一两个门派附合,如何名正言顺地五岳并派?恒山三定很少离开山门,师姐妹三人又形同手足,左冷禅一时想不出对付她们的办法,便将脑筋动到了泰山派头上。
左冷禅探知天门道人几位师叔一向不满这个师侄坐在掌门位子上对他们指手划脚,便暗暗派人说动了玉玑子,合谋趁去为萧逸叟贺寿之机半途将其掩杀,此事自然不便由泰山派来动手,所以派了许斐在附近接应。
可惜天门道人为人执拗,他不惯水性,坐船常晕得呕吐不止,竟未按照预先行程路线出发,玉玑子事先早与许斐定下临时接头地点,眼见事不可为,一路上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时间,行至此处时暗中嘱咐徒弟去给展翅大鹏许斐送信。
世间事就是那么巧,天门道人一个弟子水土不服,悄悄蹲在一个树坑里正要五谷齐放,听见二人谈话,忙去告诉了师傅,此事便暴露了出来。
玉玑子素知这位师侄火爆脾气,最受不得激,故意东拉西扯、歪曲事实,天门道人受不得激,果然上当,竟说出让位的话来。
玉玑子生怕他又反悔,待他话音一落,便哈哈一笑道:“你既无心与掌门之位,师叔也不能眼看着泰山一派就此没落,只好先来勉为其难,代理一时了”,说着身形向前一掠,抬手便去接他掌中令牌。
天门道人心中正犹豫不决,见他情急来抢,本能地将令牌一收,已闪身避了开去。
玉玑子扑了个空,不禁恼羞成怒,嘿嘿冷笑道:“口是心非的东西,人道泰山天门,刚正不阿,原来也是徒有虚名。泰山派由你作主,简直令本派历代祖师蒙羞,玉玑子今日要清理门户”。
他说着呛地一声抽出长剑,一招‘泰岳独峙’向天门道人斩去。他的年纪只比天门大上几岁,现在天门仅存的几位师叔都与天门年纪相差不多,他们虽与天门的师傅、上任掌门玉一真人是师兄弟,年岁却差着三十多岁。
因此武功、声望都远不及师兄,所以当初正一真人传位于天门时他们才不敢反抗。但对此事却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有五岳盟主左冷禅为他们撑腰,便起了逆心。
天门道人见他动剑,便也抽剑出鞘,两个白发老道身法都矫健无比,一时间寒光穿梭,打得不亦乐乎。
蓝娃儿自学了独孤九剑,于剑法上的造诣较之这些武林耆宿还要高明三分,这时见二人动手,只看了片刻,已觉得那位天门道人必败无疑。
要知剑乃轻灵兵器,若单以兵器的伤害力来说,刀、枪都远在剑之上,一柄剑最重的也不超过四斤,碰上重兵器即便功力高出一筹也会被对方磕飞了兵刃,因此剑法讲究的是轻盈灵动,以招式取巧赢敌。
古来今来,恐怕也只有昔年那位神雕大侠杨过,掌中一柄玄铁重剑达到九十多斤,那剑使出来实已脱离了剑的范畴,就算硬砸外门兵刃中的镏金档、八角锤,恐怕也不会稍逊半分。
泰山派的用剑虽比寻常的剑略重一些,走得毕竟仍是轻灵的传统路子,蓝娃儿见天门道人招式凝重、功力淳厚,但那剑使出来远不及玉玑子的轻盈飘逸,总是缺了那么几分灵气,已知他剑上造诣不及玉玑子。
天门道人剑法不及玉玑子,加上心浮气躁,被他迫斗了百十余招,已步步后退,避向蓝娃儿掩身之处。
他二人激斗,吸引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这时都望向这边,迫得蓝娃儿连头都不敢抬起,只从树枝间偷偷看着二人比斗,却没有机会避开,心中不由暗暗焦急。
玉玑子存心在众弟子面前卖弄,眼见逼得天门步步后退,众目睽睽之下虽不能这么杀了他,但若让他大大地出一次丑,他还有脸再坐在掌门位子上么?
玉玑子见天门道人身后已是一片灌木丛,而他似乎尚不自觉,心中暗喜,他忽地一声大喝,一招‘七星落长空’,剑光闪烁,长剑发出嗡嗡之声,罩向天门道人他胸口“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处大穴,不论他闪向何处,总有一穴会被剑尖刺中,乃是泰山派剑法的精要所在。
蓝娃儿见了这一招不禁微微一怔,吴天德传授独孤九剑时,给她们喂招曾使出这一招来,此时见了玉玑子也使出一模一样的剑招来,不禁有些大奇,此招她早知破法,因此虽然精妙,心中也不以为意。
这招剑法后招凌厉,即便立即倒纵出丈许之外,也需马上闪转腾挪,施展身法,避开紧蹑而来的三记凌厉后着。天门道人熟知这招剑法奥妙,但破解之法也不外如此,当下便也如平时在泰山过招时一般飞身后退。
不料他刚刚退出半步,脚跟一紧,已勾在一条树根上,整个人仰面跌进了灌木丛中。
玉玑子哈哈一笑,正想紧追一步,一剑挑断他的腰带,让他颜面丧尽,不曾想天门道人一倒下,那树丛后竟站出一个人来,把玉玑子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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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8 12:05:05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章 示爱(下)
他自已心机深沉,惯使阴招,便以已度人,只道天门道人暗中安排了人手对伏自已,这一剑便刺不下去,他急忙闪身退到一边,定睛望去,只见一个美丽的少女托起天门道人,俏生生地站在那儿,一身薄衫贴在肌肤上,曲线诱人。火光闪闪照耀下,那少女如同花木所化的精灵,美得令人窒息。
玉玑子怔了一怔,这样一个女子,无论如何不象是天门道人安排的暗桩,这是什么人?他眼珠一转,忽地脱口叫道:“好个天门,看你平时一本正经,居然还暗藏了一个姘头在身边,真是贻羞天下人”。
天门道人一跤跌出去,已是狼狈不堪,大丢颜面,幸好被人托起,才不致摔了个四脚朝天,他见是一个美丽的少女,正想施礼谢过,听到玉玑子血口喷人,一腔怒火又腾地烧了起来。
天门道人转过身,正要怒叱玉玑子辱人清白,忽觉手中一轻,剑已落到那灵气逼人的少女手中,只见她一剑刺出,玉玑子便退一步,那少女连刺了三剑,玉玑子竟连退三步。
天门道人不由大骇,他虽恨玉玑子入骨,但对他的武功却极是佩服,眼前这少女似是随随便便刺出三剑,玉玑子竟然无法招架,连退了三步才避开剑势,这少女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高明的剑法?
蓝娃儿现天门道人仰面倒下,险些砸到自已身上,只得站起身来,托住了他倒下的身子,不料那白发白须的老道如此无赖,竟然信口开河,污辱自已,蓝娃儿气怒攻心,信手夺过天门道人手中长剑,一声娇叱,向他连攻三剑。
三剑刺出,她忽地怔了一下,这才醒觉被制的经脉不知何时已经解开,恢复了功力。蓝娃儿怔醒之时,玉玑子才得以一缓,不由心中羞怒,以他的身份地位竟被一位不知名的少女三剑迫退三步,实是前所未有,当着这么多门人弟子,这个脸如何丢得起?
他怒吼一声,也不顾身份,挺剑向蓝娃儿攻来。蓝娃儿忿他为老不尊,此时功力一复,将今晚担惊受怕的委曲都发泄在他身上,玉玑子哪见识过‘独孤九剑’的神妙,空有一身强悍的内力,但他每一招使出,蓝娃儿手中那明晃晃的剑尖都已抢先刺到他的身上来,竟致连反手还剑的时间都来不及,只得狼狈后退。
泰山派众弟子见了这少女神乎其神的玄妙剑术,也不禁目眩神驰。天门道人瞪大了眼睛,几乎真要疑心这少女是天地精灵所化,前来搭救自已,否则怎么会长得如此出奇的灵秀,又身具如此神奇的剑术?
蓝娃儿身材高挑、体态婀娜,独孤九剑‘破剑式’中三百六十种奇诡巧妙的变化在她手中使来,不止威力无穷,而且姿态曼妙,随着那一剑舞动的灵秀倩影,众人不禁都瞧得如醉如痴。
方才蓝娃儿面对火光,天门道人未注意她的衣着,此时蓝娃儿一剑在手,大展雌威,迫得玉玑子狼狈不堪,十招中还不了两招,连闪带避,一逃一追,离的远了,篝火照见她的背部,天门道人才见她背上衣衫似已扯破,现在以两片衣襟系在后腰,但颈后仍露出一片粉嫩的肌肤,不禁连忙避开了目光。
蓝娃儿剑势乍现又闪,玉玑子刚刚一招‘玉皇观云’,长剑嗡地一声横空而过,明明蓝娃儿已倒退的身影不知怎地,趁他剑尖刚刚滑过,又攸地贴近了来,剑光缭绕,抹向他的手腕。
玉玑子只觉腕上一麻,脑中轰地一声,只道手腕已被人斩断,顿时惊得魂飞魄散,蓝娃儿见了他惊慌的模样,柳眉一挑,叱道:“看你这人七老八十了,怎么如此为老不尊?要不是吴大哥不喜欢我杀人,哼!这次只是略施薄惩,以后记得管好你的嘴巴。”
玉玑子惊魂稍定,低头看自已手腕,虽然火辣辣地痛,却仍握紧了长剑,这才知道眼前这少女剑至腕上时,已变斩为拍,这只手算是保住啦,不禁又惊又喜,但他被被蓝娃儿一番教训,又不禁心头暗恨。
蓝娃儿懒得理他,正要收招后退,忽听天门老道的大嗓门在后边喝道:“你们乱瞧些甚么?非礼勿视的道理都不懂么?”
蓝娃儿容貌之美,身段之媚,实是罕见,此番衣衫半湿、持剑而战时轻灵飘逸、气质出尘,那种美色看得不少弟子如醉如痴,天门道人见了觉得太丢泰山派颜面,忍不住拿出掌门架子大声呵斥。
一众泰山派弟子被他唱斥得面红耳赤,纷纷避开目光,蓝娃儿听了才醒及自已颈背后面肌肤半裸,不禁哎呀一声,丢了剑去拉自已衣衫。
玉玑子惧于她剑法精妙,一直不敢乱动,此时见她弃剑去扯衣衫,阴毒的念头一闪而过,不假思索地举剑狠狠向她刺去。蓝娃儿大吃一惊,慌忙向后一退,身子微侧,那剑锋贴着左臂刷地刺了过去。
蓝娃儿闪身急退,她无剑在手,玉玑子可不怕她,堂堂泰山玉玑子败于一个妙龄少女手中,传出去声名何在?他已狠下心来要将蓝娃儿毙于剑下。
天门道人大吼一声:”败类!“,眼见玉玑子一剑当空,随即剑尖一挑,又迅疾地刺向蓝娃儿的前胸,他离得稍远,救援已不及,好在紧要关头,他那颗石头脑袋总算开了一点窍,当下劈雷般一声大吼,脱手掷出手中利剑。
这一掷用尽全力,剑光一闪,竟也发出一声锐啸,玉玑子如果刺中蓝娃儿,那天门道人的脱手一剑怕也要将他射个对穿了,玉玑子心中大恨,抬手横剑呛地一声击开天门道人的剑。
天门道人掷这一剑用力极大,被玉玑子一挑,远远飞向夜空之中。玉玑子狞笑一声,又举剑朝蓝娃儿刺去。就在这时,天门道人长剑落处忽地一声沉喝,这一声远不如天门道人焦雷般的厉吼声势惊人,但那一声沉喝传来,竟令玉玑子耳鼓一震,似被人一拳捣在耳门之上,气血翻腾,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他骇然朝喝声处望去,只见夜色之中一道人影如同灰蒙蒙的一缕轻烟,快若惊鸿,攸忽间已掠至面前,一片乍眼的银辉随着那人疾掠的身影犹如一条玉带急卷过来。
玉玑子大骇,他还没有看清那人模样,一股凌厉的杀气已袭面生寒,殷殷的刀风如同阵阵滚雷,这才顺后而来,这是什么样的骇人武功?这是何等可怖的刀法?
玉玑子本想举剑迎上,一见这种无坚不摧的气势,面色不由大变,根本不敢掠其锋芒,身形后仰,急急地向后退去。
那刀光绵绵不断,追随席卷而去,殷殷风雷之声就连一旁泰山派弟子都闻之胆寒,玉玑子头皮发炸,狂叫一声,拼尽全力一剑迎上,只听嚓地一声,那口精钢剑已被劈成两半,玉玑子的魂儿都快冒了出来,身子后翻,就地滚了几滚余势未尽,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倒摔进自已那些弟子中去。
那人身法快急,这一路从谷顶疾奔而下,一股风一般掠至,只一刀便打得泰山名宿玉玑子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摔了出去,众人竟还不曾来得及去看他模样。
只听那人又是一声愤怒地大喝,身形鬼魅般地趋至,刀光映着月光、火光,耀出一片眩目的异彩,直击而下,这一刀之威,当真可惊天动地!
玉玑子眼见那道恐怖的刀光直奔自已面门凌空劈下,那气势直欲将人劈成两半,不禁吓得身子一挺,发出一声渗人的怪叫。玉灵子、玉馨子和玉玑子的两名心腹弟子齐声大喝,四剑交叉举剑迎来,金铁交鸣,只听一声震耳的巨响,玉玑子两名弟子剑断人飞,玉灵子、玉馨子虎口震裂,鲜血淋漓,那刀压着两柄剑直劈到玉玑子双眉之间,才止住了刀势。
玉灵子、玉馨子手臂颤抖,酸软得几乎拿不住长剑,蓝娃儿在侧后方一声惊喜的娇呼:“吴大哥,你你来了!”
吴天德撤刀入鞘,扭头回望着蓝娃儿,见了她有些苍白的脸庞,忽然一步掠了过去,激动的一把将她拥进怀中,喃喃地道:“娃儿,你吓坏我了,想到你会遇到什么不测,我的心都要痛死了,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他一步掠开后,玉灵子、玉馨子再也拿住手中长剑,剑落,人也单膝跪倒在地,口中喘息不已,旁边两个蹲坐在地架着玉玑子的弟子,忽地失声大呼道:“玉玑子师叔死了,玉玑子师叔吓死了!”
只见玉玑子二目圆睁,从眉心向下,一道被刀气劈开的血线,口鼻之间已无一丝气息,场中立时乱作一团,唯有相拥在一起的吴天德和蓝娃儿,却似旁边再无一人。
蓝娃儿被吴天德拥进怀中,一时惊得呆了,几乎疑在梦中,她心中一阵惊愕后,刹那间充满了狂喜:“吴大哥他抱我了,吴大哥他在拥抱着我!”
蓝娃儿反手抱紧了吴天德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脸颊,只觉这一刻风轻云淡,无比的愉悦和幸福让她的双眸溢满了泪水,但那美丽的脸庞所溢发出的神彩,在这一刹那比天上的明月还要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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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8 12:09:23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一百零一章 未遂(上)
二人相拥良久,吴天德忽觉触手一片粉腻,低头一看,才发觉蓝娃儿被人将衣衫扯破了一片,肩背后露出一片白嫩。又见她衣衫湿透,肌肤滑凉如玉,心头怜意大起,一把扯开自已外袍披在她的肩上。
吴天德的衣服虽然满是汗味儿,却热烘烘的,蓝娃儿抓紧了衣领,忽地想起两人相识以来的种种,忍俊不禁咭地一声笑,嫣然道:“吴大哥,不知道我是和水有缘,还是和你的衣服有缘,每次分开再见面,总是让你脱衣服给我穿”。
吴天德一想果然如此,也不禁失笑,信口道:“还不是你调皮?现世报还得快,我脱了这么多次,下一次轮也该轮到你……”,他说到这里忽地闭口,见蓝娃儿还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地瞧着他,脸上不由一热,忙改口道:“你身上都湿透了,山中寒冷,我们回去吧”。
蓝娃儿温顺地点了点头,吴天德携了她的手转身欲走,几名玉玑子的徒弟又惊又怒地横剑拦住去路,喝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杀了我师父,这便想走么?”
吴天德目光一寒,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手指探向腰间的弯刀,刚刚碰到腰间的刀鞘,一声响亮的龙吟攸然自鞘中传来,那刀连鞘一阵抖动,他的肩头在这瞬间似乎也突然变高了些。
那几名泰山派高手年约四旬,也算见多识广,可惜却不曾见识过这等功夫,不禁骇然一退,吴天德冷笑道:“以大欺小,下手偷袭,不该死么?”
他冷目四射,煞气逼人,就这么一瞪,那几人又齐齐退了一步。
天门道人听到玉玑子死了,虽然和他毫无感情,但身为掌门也不得不过去看个究竟,他奔到玉玑子身边,只见他双目圆睁,瞳仁已散,显然早已气绝。那铁青的面色上,一条被刀气割破的血线齐刷刷直延伸到咽下,渗着细密的血珠。
他的身子挺得直直的,硬梆梆的按都按不动,天门道人心知是那人一刀劈下,威势之大骇人听闻,玉玑子被这凌厉的刀气所逼,条件反射般挣紧了全身的肌肉,刀锋劈到眉心时,强烈的恐惧吓裂了胆脾肾一类的内脏,这位泰山名宿就此被活生生吓死了。
天门道人见了却也无可奈何。玉玑子出言辱人清白,在人家手下留情后又猝然出手偷袭,如此卑鄙的行径,不要说是名门正派的泰山派,就算是黑道好汉,也不耻这种行为,若是他堂堂正正死在那人刀下,那也罢了,结果却是被人活活吓死,他死了是纠由自取,可这事传扬出去整个泰山派都要为之蒙羞了。
这时见玉玑子的亲信弟子拦住吴天德二人,天门道人忙急匆匆奔来,拦在那些人前,怒视了他们一眼,那些人虽不认可他这位掌门人,但是玉玑子已死,一时也失了分寸,被他一瞪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剑便垂了下去。
天门道人转身向吴天德稽首道:“贫道泰山派天门道人,请教二位高姓大名”。吴天德现在容貌改变,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脸汉子,天门可没认出这人就是在刘正风府上把他训得跟三孙子似的那个吴参将。
吴天德见是他冲过来,面上神色也是一缓,忙拱手道:“在下是华山剑宗门下,她么……”,他望了蓝娃儿一眼,说道:“她也是本派中人,天门真人德高望重,晚辈久仰大名。晚辈二人身系要事,姓名么,实实不便相告,请真人恕罪!”
旁边那些玉玑子的弟子们见这个武功奇高的汉子对天门道人如此敬重,心中又惊又奇,无形中天门道人的在他们心中的份量也重了些。
天门道人方才见他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马上动手杀人的架势,现在对自已说话这么客气,有点受宠若惊地道:“不敢,不敢,原来是华山剑宗的道友,唉!老道真是愧对二位,师叔他……唉!”
吴天德呵呵一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那人行径无耻,可与泰山派没有干系,晚辈和剑宗同门对泰山派和天门真人一向是十分敬重的。”,他说着忽地瞧见蓝娃儿站在一边,眼睛弯着、嘴角翘着,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不禁怔了一怔,不知道这小妮子什么事这么开心。
天门道人听了他的话心中大喜,方才见那少女剑法之精妙,实是生平仅见,这人武功之高,更是深不可测。早听说华山剑宗卷土重来,重出江湖,想不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下弟子竟然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剑宗虽不在五岳盟友之中,可也算得上名门正派,侠义道中可是添了一支极强的力量啦,而且他的同门都十分敬重自已?呵呵呵呵,天门老道的眼睛也笑眯了起来,连道不敢,谦谦然一向严肃的老脸也堆满了笑容,瞧得玉玑子一众门下郁闷不已。
天门道人可不知吴天德是见了他掷剑救下蓝娃儿,对他感激涕零之余,甚至十分愧疚当初不该骂得他狗血淋头,这才对他毕恭毕敬。这老道虽然脾气倔点、不懂事点、人糊涂点,其他的倒还不错,起码刚正不阿,行事磊落嘛。
原来吴天德从道观中出来,料想蓝娃儿不会走得太远,为寻她下落,专挑高处疾奔,行至此谷山峰上时,瞧见谷中有火光,便疾掠下来,遥遥看清是蓝娃儿,压在心中的大石才算搬掉,他正向谷中疾奔,恰看见蓝娃儿丢剑缩手,然后那道人猝然出手偷袭,眼见小蓝几乎丧命在他剑下,惊得魂都飞了。
待天门道人脱手一剑解了小蓝之危,他才来得及赶到救人,对他怎能不大生好感?吴天德道:“天门真人,晚辈救人心切,出手鲁莽了些,竟尔闹出人命,这个……。”
天门道人听他说起玉玑子,脸上一片愧色,叹道:“罢了,说起来这是本门的一件丑事,玉玑子虽是我的师叔,可是勾结外人,谋夺掌门之位,对这位姑娘又不顾身份、下手偷袭,如此行径,我身为掌门,本该清理门户,唉!是老道愧对你们才是!”
吴天德听了有些意外,隐约记得泰山天门道人的师叔在五岳大会上篡夺掌门之位,逼死了天门道人,怎么这事竟然提前了么?
听到被自已骇死的人是泰山派的叛徒,吴天德不禁松了口气,忙向天门道人施礼道:“晚辈这位同门被歹人劫掳,逃脱后慌不择路,才闯入此谷,既然真人尚有门户之事需要处理,晚辈二人不敢打扰,这便告辞了。”
天门道人听他说及门户中事,不禁心乱如麻,顿时也没了心思客套。玉玑子虽死在这人手中,但玉灵子、玉馨子两位师叔野心也不在玉玑子之下,再加上他们三人的弟子,势力占了泰山派一半。天门道人虽然是名正言顺的泰山掌门,面对如此庞大的势力,可也是狗咬刺猥,无处下手。
吴天德携了蓝娃儿小手,踏着那片柔软的草地,堪堪翻过山谷,便听谷中打雷般的大嗓门吼道:“玉玑子欺师灭祖,犯了本门第一门规!暗箭伤人,不讲道义,犯了本门第六门规!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你有脸去寻仇?口口声声为了泰山派,泰山派的脸都让你们丢光啦!”
吴天德和蓝娃儿听了不禁相视一笑。皎洁的月光照在蓝娃儿身上,好似为她披上一层朦胧的薄纱,那双眼睛象星辰般灿烂,吴天德不禁停下脚步,叹息道:“小蓝,今天几乎要失去你,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我再也不想承受那种痛得心都要碎了的感觉,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么?”
蓝娃儿方才听他对天门道人说她也是华山剑宗的人,已知自已在他心中占有了一席之地,此时听他亲口说出来,不由怦然心动,心中又惊又喜,她含羞带怯地点点头,吴天德见了大喜,拉住她手道:“好娃娃,今后真的要为我铺床叠被,一辈子伺候我啦,哈哈哈……”
蓝娃儿满脸晕红,羞喜地啐了他一口,随着他奔了两步,忽地哎哟一声,险些跌倒,原来这谷中以下,遍地都是柔软的野草和落叶,一出了山谷,却是遍地石砾,蓝娃儿赤着娇嫩的双足,方才逃命时还可忍受,这时到了吴天德身边,却似变得弱不禁风,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吴天德见她一声娇呼,低头一看才发觉她还赤着双足,不禁暗骂自已大意,他拉起蓝娃儿,自已俯下身去,道:“来,我背你回去吧”。蓝娃儿踌躇一下,道:“路好远呢,吴大哥”。
吴天德想想,忽地记起道观门口那匹马来,那观中道士只当那马是他骑来,逃散之时竟无人敢碰,自已当时慌得失了魂儿一般,怎么竟没想起来骑着它来寻找小蓝?还真是晕了头了,想来那马还在那里,便道:“呵呵,我才不信小蓝儿能有多重,上来吧,平时那么刁蛮,今晚怎么也知道体贴人了?”
蓝娃儿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趴到他的背上,说道:“谁体贴你了?不怕重就压死你。”她说着伸手在他背上一拍,笑叫道:“驾儿得,快些走!”,吴天德不由哈哈大笑,加快了步伐走去。
蓝娃儿双掌拍下,忽觉他背上衣衫已经湿透,一怔下闻到他身上浓浓的汗味,才想到自已失踪后他定是心急欲狂,这两个时辰不知跑了多少路,纵然内功再深,人的体力总是有限的,他能支撑到现在,心中该是多么的在乎自已?
蓝娃儿趴在他背上,泪珠儿已忍不住一串串地滚落下来,落在他早已湿透的衣衫上。吴天德走了一阵儿,不见蓝娃儿说话,不禁奇怪地回头道:“怎么这么静,莫不是我这马儿走得四平八稳,你睡着了?”
他话未说完,蓝娃儿忽地揽紧了他的脖子,提起身子来重重地在他脸上叭地吻了一口,吴天德被她这大胆的一吻,弄得一愣,扭头瞧见她脸蛋在月光下似乎有些黑黑的,若是在阳光下,那面皮一定是涨得红透了,不禁又惊又笑地道:“你这丫头,调戏本大侠,胆子不小喔”。
蓝娃儿一时情动,大着胆子主动亲了他一口,已臊得脸皮都红了,哪禁得他再说,羞得将脸掩在他颈后,说也不敢说一句,呼出的鼻息都热了许多。吴天德见她害臊,便不再说,走出几步,蓝娃儿含含糊糊地道:“吴大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吴天德边走,边将如何一路寻到道观,在观里如何大打出手,又如何从那采花贼观主口中知道那人中了极上乘的惑心媚术,如何一怒之下手刃那狼狈为奸的一对大盗一一说来……
蓝娃儿趴在他宽宽的、厚厚的背上,只觉得身上暖暖的,心中甜甜的,连风都是柔柔的,晕晕陶陶的只想就这么趴在他背上,永远这么走下去,他说什么,反而没有听在耳朵里。
一个魁梧的汉子背着一个娇美的少女一路走一路聊,渐渐地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