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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九十三章 雷峰塔倒,任我行出(上)
众人见督学黄老先生失足落水,都大惊失色,齐齐扑到船舷边。此时因为大船已驶近岸边,船速缓了下来,那位老先生只不过在船后十余丈外的水中挣扎而已。
计歪歪见状大惊,连忙大声道:“快快,快去救黄老爷子,谁若救上黄老爷子,赏白银一两!”
白银一两在这些船夫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当下便有两个水性好的船家脱了外衣,纵身跳进湖水中去。当此时地,吴天德不便展露身手,只是和任盈盈、蓝娃儿二人也挤在船边观看。
那两个船家卖弄本事,为了一两白银不顾湖水寒冷,游到黄老爷子身边,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身子,单手划了回来。到了船边,早有人丢下纤绳去,先把黄老爷子拉了上来。
黄督学立在船舷边,浑身湿透,冻得身子哆嗦,脸色铁青,颌下一丛山羊胡子颤抖着,真是狼狈已极。这些士子文人中有几位是他的学生,连忙挤上前来嘘寒问暖。
黄督学眼看这么多名流殷商围在身边,实在太过丢脸,为了挽回颜面,忙干笑一声道:“刚踏船头忽摆开,天公为我洗尘埃;时人只道归东海,一跃龙门便转来。呵呵,这冬浴一番,倒也别有一番风情阿欠!”
几名士子不禁拍手笑道:“好诗,好诗呀,夫子出口成章,实乃当代名士也!”,计歪歪听了把手一松,老夫子吓得一把抓住了船舷,只听计歪歪笑道:“原来老夫子是有意跃入湖中,啧啧啧,打扰了你的雅致了!”
黄老夫子嘴唇青里透白,怒视着计歪歪,一时却说不出话来。计歪歪走回船中央,大手一挥道:“开船回去,我们要继续开会啦!”
知府崔呈秀正在后衙休息,听到下人回报说那班富绅名流们回来了,现在已经到了武林路,连忙赶到偏厅,见几个衙役正在房中闲坐,这些南方人怕冷,还在房中生着一盆炭火。
崔呈秀忙道:“快些,把炭火撤去,嗯把窗子全打开,老鲁,你去,灌几壶没烧开的水来沏茶,来人呐,去把那些带钉子尖的板凳搬过来”
这位饱读诗书的知府大人虽然为了荣华富贵有些不知廉耻,但是这种损主意还想不出来,都是听了计歪歪捎来的那位京城上差的损招儿,昨日用来招呼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老爷先生们一天,效果着实不错。
不过今日显然这些招数他都用不上了,那些老爷们走进房来,拉着他的手热泪盈眶,一致认为冬季修湖,是高屋建瓴、高瞻远瞩,具有划时代的伟大意义,直把崔知府听得心花怒放,简直连他自已都要相信这个举动真的英明无比了。
崔知府连忙叫人拿出文房四宝,一众士绅名流们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唯恐落于人后。今天见了黄督学落水,他们心中都暗暗揣测是崔知府暗授机宜,叫衙役暗中绊了黄老夫子一跤,那可是有品秩的朝廷官员呐,这位知府都敢下手,若是再不识相,自已还说不定要倒什么霉呢.这些人惯于见风使舵,既然已决定同意清湖,又何惜于一些漂亮话,怎么也要显得自已志向高洁吧?
吴天德三人也随在众人身后来看个究竟,见了这般景象,任盈盈瞧了半晌,轻轻转过身来以袖遮掩,趁人不注意时悄悄举起手来,对吴天德翘了翘大拇指,眸中带笑,不发一言而去。
她此时容貌虽是一个面貌平庸的书生,但那双笑眸可真个令人销魂,盈盈一笑间,神采灵动,那翘指不语的动作,更是令吴大掌门浮想翩翩矣。
西湖清淤的大工程终于开始了,有那些富得流油的豪绅们出钱,那些文人墨客们大肆鼓吹宣传,这事儿反而成了崔呈秀上任以来的一大政绩,既然百姓没掏钱,又有工可做,自然平民百姓们也乐见其事。
崔呈秀将此事禀报朝廷,还得到了皇帝的嘉奖。声势造得这么大,梅庄四友纵然心思缜密得无以复加,又怎么可能想得到是有人在打西湖底下的任我行主意?
为了以防万一,吴天德真是做足了功夫,果真对整条西湖进行修缮清淤,当然把重点放在了梅庄脚下那片水域。
十多万民工同时动作起来,西湖上真是热闹非凡,向问天暗中监视梅庄,果然见梅庄四友来到湖边察看,眼见主持清理西湖的是杭州著名的工匠‘小鲁班’计崴,整条西湖到处都是民工劳作,声势浩大已极,又有官府役差督工、士子名流广为宣传,不禁疑虑顿消。
梅庄在杭州也有些名声,所以黄钟公还备了一千两黄金,着‘一字电剑’丁坚送到知府衙门捐资行善,崔呈秀清理西湖的善资已足,这笔黄金自然落入自家袋中,大喜之下,亲笔大书‘西湖人家’四字,裱了大匾,吹吹打打地送到了梅庄去。
因为计歪歪关照先重点清理梅庄一角的淤泥,所以无论是工具还是人力都尽量用在这些区域,只七八日功夫,清出的淤泥已足以堵塞西湖水源。为了不引人注意,计歪歪令工人将污泥尽量向两岸堆集,中间仍留了一道缝隙,便那一角的湖水不致完全堵上。
那被围堵的湖水呈三角形,一面临水,一面临山,另一面被长堤所阻,堤外是一处园林,园子虽然不小,但园中景色较之小南园可是差得远啦,这里是一位退仕的户部侍郎自家的园子。
为了泄去西湖水,又由杭州知府崔呈秀出面,稍稍对他透露了魏忠贤修风水的事情,那位侍郎大人就连忙答应下来,以自已的名义出头,雇了数百人修理园子,暗中将园中水池挖宽挖深,只待掘了长堤放水之用。
待一切准备停当,吴天德与向问天等人暗中商议行动之期,当下决定四人当夜进攻西湖梅庄,去救任教主的事虽然要紧,反而没有甚么凶险,便由计歪歪主持截水放水、向问天带了两个昔年的心腹手下来,其中一人精擅缩骨之术,进牢救人的事便交与这二人负责。
听得当夜便可救出父亲,任盈盈兴奋不已,蓝娃儿却比她还要雀跃,这些日子吴天德知道梅庄里必然派人来湖上打探,蓝娃儿容貌大异于中原人,所以严令她不得离开小南园。别人的话她或许不会听,但是吴天德的话那自然不同,所以小姑娘在小南园里呆得难受,有机会出去活动一番,自然高兴得很。
梅庄距那角西湖水不远,长堤走到尽头,沿着两排柳树拾阶而上,便可见幽静中的梅庄身影。当夜月光明朗,树影婆娑,柳枝影子落在四人夜行衣上,斑驳陆离。
向问天似到了旧游之地,路径甚是熟悉,领着三人转了几个弯儿,只见坡前遍地植着梅树,老干横斜,若是初春梅花盛开,香雪如海,那风景定然如同仙境,这庄子建在这儿,想来也是由梅树而取名。
穿过一大片梅林,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只见门前两盏风灯,隐约照见门楣上“梅庄”两字。向问天仰望山庄,虽在夜色当中,犹可见他一双晶亮的眸子烁然闪动,似乎十分激动。
过了半晌,向问天才长长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今日的目的只是救出教主,不宜久战,梅庄中情形,你们都已十分熟悉,一会儿进到庄中,按照图中所绘,由吴兄弟、小蓝姑娘去庄中放毒,我和大小姐寻到庄角寄放火药的那间石屋,只待山下湖上射出烟花火箭,立即同时动手,然后齐扑后院,逼迫梅庄四友下令炸牢,只要山下爆炸声起,立即撤退前去接应教主,他他在地底关了整整十二年,不知受了多少折磨,想必身子十分虚弱,我们救了教主便立即逃走!”
当下四人分作两路,闪身跃进院内。院中是好大一个天井,天井中左右各植着一棵老干如虬龙的梅树,向问天与吴天德彼此打了个手势,各自闪身隐向左右暗处。
吴天德按照向问天所绘的梅庄地形图,沿着左侧曲廊绕至后堂去,在一排房前停下,见这排房子与前边一排房子的后墙中间隔了一个长圆形鱼池,月色下,偶尔还有几尾大鱼卟咚自水中跃起,溅起几抹水花,在静夜之中十分清晰。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时,吴天德侧耳静听,不闻有什么动静,便回过头来向蓝娃儿招了招手。蓝娃儿捏了捏腰间的鹿皮囊,那里面盛了她写下名单,由吴天德去为她搞到的一些药物配成的毒药,这些药粉毒性不烈,有些类似于蓝凤凰所制的‘软脚虾’,不过药效更加持久,粉末撒在地上,足可撑得一个时辰。
吴天德先取出解药吞下,蓝娃儿小心翼翼将药粉依次撒在那些房屋门楣窗棂上,向吴天德引手作势,二人一路行去,将几排房屋前尽皆撒了药粉,穿过中堂,俯身在葡萄架下,向后边院落窥伺。
据向问天和计歪歪综合而来的消息,那地牢就在后院黄钟公的卧室之下,从这里再往前是一片低矮的花圃,那院墙下是常年有人夜间值守的,所以不能贸然穿越。
山下湖中,计歪歪二更时分就已安排那些夜晚时偷偷留下的船工驶了大船来,将淘出的淤泥倾泻于原来留出的那个缺口上,同时以灯光为号,通知了埋伏在长堤那边户部侍郎园中的六十多个壮汉。
这些人不知计老爷要他们做些什么,不过计歪歪不惜血本,这一晚可是给了每人三十倍的工钱,那些壮汉一想到扒开大堤后便可以揣着银子去青楼找个风骚的姐儿睡觉,一个个都是精神百倍。
这时他们见了灯火,立刻从花丛中、树林里跳将出来,举着锹镐扑上长堤,如狼似虎地将那长堤当成了倚门卖笑的姑娘,好一通作践。
泄水长渠早已挖好,不足两丈宽的长堤一挖开,再让水流一冲,缺口愈发大了,湖水汩汩而下,泄向事先挖好的蓄水池中。
等到三更天向问天他们上山时,那湖水泄得已不能没膝,水势也缓了下来,计歪歪发急,跑到岸上要那些壮汉跳进水中将缺口掏得更深更大,又过了半个时辰,湖中积水一空,月光下但见油亮亮的黑色淤泥沉积湖底。
计歪歪跑到湖中趟了几步,这些污泥经年累月沉积下来,已变得十分结实,淤泥表面又具张力,踩上去只不过陷下脚面而已,计歪歪大喜,连忙跑回岸上,点然两枝烟花火箭,射向夜空当中。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犹如点点繁星散开,吴天德、蓝娃儿见了立即长身而起,直扑后院。烟花甫一炸响,那值宿的庄丁也已发觉了,他们望着夜空正自发呆,不知非年非节的是何人半夜燃起烟火,忽见两道人影自廊下一跃而起,疾奔而来,不禁骇然警醒:西湖梅庄安逸了十多年,终于有人杀上门来了!
埋伏的六名庄丁齐声大呼,呼声未毕,已被吴天德趟入人群,刀光如匹练,狂风扫落叶一般将他们劈斩与地。吴天德终是不忍杀害这些小人物,只用刀背袭击,但以他浑厚的功力、刚猛的劲道也砍得这些人骨断筋折,晕倒于地。
蓝娃儿却无他这些顾虑,只是她纵身冲到时这六名庄丁已被放倒在地,蓝娃儿见左手房中跳出一人,月色下一手提剑,一手抓着腰带,似是匆忙奔出,一闪身便跳了过去。那人冲出房子尚未问明何事吵闹,忽见月色下一道刀光凌空而过,骇然向后一跃,那刀锋自衣带上一划而过,裤子脱手落地,露出两条毛茸茸的大腿来。
这人吓出一头冷汗,也顾不得此时如何不雅,眼见蓝娃儿又是一刀横来,急忙横剑一架,随即长剑横挥,嗤的一声轻响,月光下蓝娃儿觉眼前一道长长的电光疾闪而过,这人出剑极快,须臾之间已是连刺三剑,剑光横空,如同道道闪电。同时那人借纵跃之机踢倒裤子,好在上衣肥大,遮住了羞处,又是在夜间,否则可真是羞煞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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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8 11:55:04
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九十三章 雷峰塔倒,任我行出(下)
若是原来,蓝娃儿见了这凛人的威势,已先有了怯意,必定败于他手,此时凝神对招,这人连出三招,第二招便被蓝娃儿窥出了一个破绽,第三招已发现三个破绽,当下趁那人一剑刺出,陡然出刀斩向一个空档。
这里本来伤不得人,可那人剑如电光,身法亦快,这一剑刺出用尽全力,身子恰恰闪向此处,倒象迎着她刀锋而去。蓝娃儿利刃飞快地划向他的小腹,但她也知这人武功极高,这一刀十有八刀伤不了他,是以早早留下后招,准备趁他急闪之际抢攻一刀,不料便在此时夜空中白光一闪,只听闷雷般一声裂吼,随即地面随之巨颤,那人本欲纵开,被这巨颤闪得脚下一个趔趄,这一刀竟斜斜地劈在他的胸膛之上,只听这人大叫一声,仰面栽了出去,身子哆嗦两下,再没了动静。
蓝娃儿扭头瞧见吴天德一柄弯刀这时间又斩倒了冲出来的六七人,直冲进大堂中去,连忙随后跟上,却不知刚刚窝窝囊囊死在她刀下的竟是个大大有名的江湖人物,‘一字电剑’丁坚。
梅庄四友听到厮杀声也匆匆奔向厅中,有闻声而来的庄丁点燃了四壁灯笼,将大厅内照得灯火通明,吴天德、蓝娃儿跃进厅中,只见迎面奔来四名老者,吴天德跨前一步,把刀一横,凛然道:“前边可是梅庄四友?”
那四名老者止步也向他们看来,只见居中一人六十来岁年纪,骨瘦如柴,脸上肌肉都凹了进去,直如一具骷髅,双目却炯炯有神,吴天德目光一扫,暗想:这人想必便是那位‘七弦无形剑’黄钟公了。
只见身旁三人中,一个是极高极瘦的黑衣老者,眉清目秀,一头漆黑的长发束于肩后,手中提着一个漆黑的棋枰,大有古先贤遗风,只是他的脸色过于苍白,看来有些阴沉。
另外两人一个矮矮胖胖,头顶秃得油光滑亮,一根头发也无,右手提着一枝大笔,另一个大腹便便,髯长及腹,背后负着一柄长剑。这四人风度气质大是不凡,瞧了他们各异的长相,吴天德已猜到几个人的名字。
那位居中的枯瘦老者踏前一步,如电的双目一扫吴天德、蓝娃儿二人,眉头微皱,问道:“我们正是梅庄四友,阁下是甚么人,夜闯梅庄,伤我弟子,意欲何为?”
因为是非成败,只在今夜,所以吴天德等人也未再易容,那老者见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英俊男子,身旁站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异族少女,想起黑木崖总坛传来的消息,已隐隐明白二人来意,所以虽假意与吴天德对答,已暗暗示意三位兄弟准备动手。
这四人数十年相伴,彼此心意相通,黑白子三人见了他的手势,脚下似是无意地向前移动了一下,已暗暗对吴天德二人形成包围之势。
便在这时,厅外一声长笑,一个爽朗的声音笑道:“梅庄四友,神教六痴,莫非要以老欺小,合力对付我这位小兄弟么?”
语落,向问天、任盈盈二人并肩大步走了进来
计歪歪和向问天那两位心腹站在长堤上翘首以待,过了半晌,忽见山上一道白光乍闪,随即一声巨响,虽然那里距地面高远,也觉地面为之一颤,知道向问天已点然山庄贮藏炸药的石屋,将那一片地方数十丈内夷为了平地。
三人都把目光投向山庄,不过虽在月夜,也瞧不清庄中模样,只见银月横空,山庄左角外枝叶之中隐隐露出雷峰塔尖。只望了一眼,那个精通缩骨术的高手康一帆忽地惊叫道:“你看那里,快看,快看!”
计歪歪踮起脚尖,向山庄望去,怎么也看不到什么,正在疑惑,忽然感觉那雷峰塔尖有些倾斜,还当自已花了眼,他又定睛一瞧,只见那塔尖似乎又斜了一斜,然后便见那塔尖慢慢没入林影之中,片刻后只听又是轰地一声,虽不如方才那声响亮,却惊得他咋舌不已,半晌才失声道:“雷峰塔倒了?”
这雷峰塔砖木结构,年久失修,原本就不甚结实了,人们又传说那塔基下的砖头具有神通,摸回家去放着,白娘娘便会保佑他一生爱情美满,所以那些游客还有附近的居民你摸一块砖,我撬一块砖,将那塔基也掏得空了,此时受这一震竟然倒了下去。
多嘴饶舌的计歪歪这次倒没有多说话,怔了半晌才道:“幸好!幸好!我已遣了那些船工离开,否则这乱子可闹得大啦!”
山庄内,一听到那朗声大笑,枯瘦老人神色已为之一变,这人的声音太过熟悉,当然是光明左使向问天到了。那提着一只巨笔的老人心知向问天武功之高,在神教之中排名第三,自已兄弟除非联手,否则决难胜他,是以一听他声音,立即大喝一声,大笔一起,向吴天德左颊点来,想趁其不备先制住他。
向问天虽见他猝然向吴天德出手,但他深知吴天德内功之深,不在自已之下,他既然习的是华山风清扬的剑术,真要较量起来,恐怕还要胜过自已三分,所以毫不担心,只是嘿嘿地一声冷笑,说道:“秃老三不顾身份,要捡人家便宜么?嘿,打得如意算盘,只怕今日你要踢到铁板了”。
他转首望着那枯瘦老人忽然嗔目大喝一声:“黄钟公,见到本使为何还不行礼?”黄钟公淡淡一笑道:“向左使触犯东方教主,已是本教的罪人,我何须拜你?”
向问天闻言不怒反笑,说道:“原来如此,哈哈哈,既然如此,不拜也罢!”,他忽地向旁一闪,指着任盈盈道:“那么见到圣姑大驾到此,你是否该下拜参见呢?”
黄钟公一见任盈盈,神色不由一怔,他知道任盈盈便是救走向问天的人,虽然她在神教一向地位超然,但她既已知道任我行被囚于此,这位圣姑那也是做不得了,可是一时却不知如何应对。
旁边黑白子忽然插口道:“圣姑远居于昆仑山,我四兄弟避居此处多年,不识得圣姑相貌,怎知不是你胡乱找人来冒充圣姑?”
向问天斜目瞧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我与黄竹竿儿在这儿说话,你这小黑又来狂吠不止了,直让我老向想起当年黑木崖上”,他说着忽然飘身而上,猝然一掌拍出。
他方才笑吟吟地望向黑白子,黑白子已是心中一寒,他知道这位光明左使对人动了真怒时,脸上便笑得更加畅快,右手不由暗暗握紧了棋枰,小心戒备。这时见他果然一掌拍来,急忙举枰相迎,
向问天不等手掌接近棋枰,便已缩回,反手拍向他的小腹。黑白子又是移枰相迎,他这棋枰又大又沉,用来封挡格架最是合适。当下连架两掌,拧身错步,忽地举起棋枰,朝向问天左肩砸来。
向问天大怒,身子略侧,避开肩头,忽地左手铁拳硬击在那棋枰之上,震得黑白子急退一步,他功力远胜黑白子,见黑白子棋枰防守严密,干脆放弃招术取巧,硬打硬架,黑白子退一步,他便紧追一步,又是一拳砸向棋枰。
黑白子一连受了七记铁拳,内腑震动,忽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黄钟公见状连忙跨上一步,口中说着:“向左使手下留情!”,那手掌已疾拍向他的左肋。
黄钟公的七弦无形剑是武林一绝,但他自知内功不及向问天,便使了出来也没有用处,干脆放下颜面,与黑白子联手却敌。但他一掌拍出,蓝娃儿、任盈盈一刀一剑已齐齐向他招呼过来,任盈盈的剑招飘忽不定,左挡右封、前拒后御,守得似乎连水也泼不进去,委实严密无伦。
蓝娃儿一柄弯刀快疾如风,窥个破绽便是一记怪招,以黄钟公的武功修为远胜于她,但是每逢遇到她妙到毫巅的古怪刀法也不得不避其锋芒。这位武林大豪一时竟被两个女孩儿家缠住,脱身不得。
向问天去了后顾之忧,大展神威,眼看黑白子横过棋枰,疾挥过来,砸向自已的的左腰。待棋枰近了,他不闪不避,反手一掌拍向棋枰,右脚一抬飞快地踢向黑白子的小腹。黑白子的棋枰被他一掌荡开,那脚无影无踪,疾撩过来,禁不住惊叫一声,不得不弃了棋枰缩腹疾退,右手双指一并,疾点向他的腿骨。
向问天知道他练有‘玄冰指’绝学,若被这一指点中,这条右腿便废了,忽地收腿一蹬,上身前探,左手拳右手掌一齐拍在黑白子的前胸上,黑白子啊地一声叫,狂喷鲜血,手脚挥舞着被击飞出去。
再说吴天德这里,他知道秃笔翁喜欢将书法融入武功之中,一笔一划,使得固然精妙,但是武功一道,原本无论如何巧妙都有破绽,秃笔翁拘泥于书法笔迹,不但一笔一划都错不得,横竖撇捺还要讲究笔锋用力,看在自已眼里更是破绽百出,早早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只是这次动手,不比当初书中所说的与令狐冲较技,秃笔翁的笔上这次染了重墨,吴天德记得他这墨汁以药水制成,若涂在肌肤上永世不退,因为厌恶他汁水淋漓四溅,这才缠斗至今。但他每出奇招,也必迫得秃笔翁疾退一步,丹青生见势不妙,上来帮忙,二人夹攻与吴天德缠斗起来。
又斗片刻,秃笔翁笔上浓墨似已甩得差不多了,又来不及再去蘸墨,吴天德忽然窥个破绽,一刀斜掠上去,将他笔尖齐刷刷削去,秃笔翁吃了一惊,只见那弯刀攸扬便落,贴着一尺六寸的精钢笔管齐刷刷削下来,只听一声惨呼,地上掉落四个血淋淋的手指头,秃笔翁一生喜好书法,今后却是再也写不得字了。
此时,也正是黑白子被向问天击败之时,黄钟公见势不妙,袍袖扬起,双掌翻飞间凭藉强横的内力逼得任盈盈和蓝娃儿向后一闪,自已疾退几步,一把抄住黑白子身子,高喝道:“快退!”
秃笔翁忍痛与丹青生向后急退,四人一避进那道帘内,也不知黄钟公扳动了什么机关,帘上突然冒下一蓬浓烟,向问天等人不知那烟是否有毒,不敢急进,一顿之下,四人已逃得远了。
向问天运足了内力,高声喝道:“遍搜全庄,一定要找到任教主下落!”他高声喝出这一句来便是给黄钟公又贴上一剂膏药,硬逼着他狗急跳墙,下令炸毁地牢了。
四人不敢自那帘内追出去,返身退到厅外跃到房上。厅中的那些庄丁眼看平时敬若神明的四位庄主都不敌而走,无人再敢出手,也不敢拦阻四人去向,四人掠上房顶,只追出两幢房屋,便听山下一声闷响,虽然声音不大,但夜中万籁俱寂,以四人的耳力倒听得清清楚楚。
向问天停下步子,强抑住狂喜的心情,对任盈盈道:“穷寇莫追,我们速速下山,想必大事已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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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歪歪三人立在堤上,这时因为那声巨响,已有不少人家惊醒,但是因为巨响来自山上,倒无人注意这山下湖边,雷峰塔一倒,顿时将那些醒来查看的人都吸引了过去。
三人又等了会儿,只听西湖中一声闷响,一大片泥巴飞溅起来,四处散落,带着腥味的泥点溅了三人一头一脸,计歪歪回过神来,一声欢呼,领着二人急急奔向那爆炸之处
向问天四人奔到湖边,只见空荡荡一片银亮的洼地,中间有个人影儿正向四人招手,四人也顾不得湖中泥泞,急急地奔了过去,只见计歪歪立在湖中,身旁泥土翻拱,露出一个口子。
不等四人问话,计歪歪已急声道:“康兄二人已下去了,他们携了炸药、巨斧,这时不曾听到响声,想是那炸药将铁门也炸得松了,巨斧应该劈得开。火烛已被他们带了下去,我们就在这里等上片刻吧!”
四人也知这时急也没有,聚在那洞口前齐刷刷盯着那黑洞洞的洞口,只觉得似过了一年那么久,忽听洞中传出一阵哈哈的大笑声,笑声中一道人影儿翩然从洞中跃了出来。
那洞口虽炸得四下翻起,洞口却不规则,此刻有些松软的泥巴流淌下去,那人自洞口一跃而出,竟激得那些泥巴也翻滚炸起,几人一齐仰头望去,只见那人窜起之势极高,箭一般直射向半空中,高高跃出地面六丈有余,冲势消去,人影在空中一转,那人才缓缓向地面落来。
那人的身子,这时竟好象比鸿毛还轻,轻飘飘混不着力自半空中徐徐落下,吴天德见了这等奇妙的身法,不禁心中骇然。那人落下地来,双脚踏在松软的湖泥上,就好象轻轻地飘在那上面一般。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吴天德一眼望去,只看到蓬蓬乱乱的一丛毛发,并看不清那人样子,但那毛发中有一双眸子,闪烁着比黑夜中的野兽还要明亮的光芒,令人望之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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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8 11:55:37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四章 情蛊上错身(上)
向问天神色激动,忽然拜倒在泥地中,语音颤抖地道:“恭喜教主重出生天,神功更胜往昔!”他这一拜,计歪歪和刚刚从泥坑中爬出来的两名心腹连忙随着一齐拜倒在地。
那人霍地转身,冷电似的眸子一闪,伸手虚托,一股无形的劲道顿时将向问天的身子托了起来,只听那人也语声微颤地道:“向兄弟,十二年不见,今日重逢,老夫犹如梦中一般”。
向问天不敢运功抵抗,被他一托,顺势站起了身子,听到他的话,欣然笑道:“这不是梦,教主今日重出生天,从此后纵横四海、啸傲风云,再也不能有人阻拦您了!”
那人仰天大笑三声,笑声一顿,眸光四下一扫,忽然赞道:“十余年不见,向兄弟心计智谋更加超群了,便连老夫也想不出这个办法脱逃,你居然淘干了西湖水,大手笔、好计策!”
向问天赧然道:“教主过奖了,这个办法不是属下想出来的,是大小姐请来的这位华山剑宗吴天德吴掌门想出的妙计,今日之事,全仗吴掌门出手相助!”
任我行瞧了吴天德一眼,蓬发微动,似是点了点头。他入狱之时华山剑宗已绝迹江湖,这时听说是华山剑宗的人,而且居然自立一派,任我行心中大奇,但此时不便了解细情,因此只是向他颔首示意。
吴天德拱了拱手,心中暗奇:“这位任我行甫出生天,直至现在仍不看向女儿一眼,难道他对父女亲情竟冷漠至此么?”,只见任我行向跪在向问天身后的几人和声说道:“都起来吧,你们都是我神教中忠心耿耿的好弟子,任我行有生一日,决不会忘了几位对神教的大功!”
计歪歪三人连称不敢,唯唯喏喏地站起身来,肃立在向问天身后。这时任我行才看向蓝娃儿和任盈盈,此时月光稀朗,任、蓝二女背月而站,看不清面目五官,但任我行目光只在蓝娃儿身上一扫而过,瞧到任盈盈时才一下子顿住,过了半晌才颤声道:“是盈盈么?我的乖女儿,你叫爹爹这些年来想得好苦!”
吴天德心中暗凛:这任我行果然是人杰,听他颤抖的语气,真情流露,对这个唯一的爱女果然极为牵挂,但他甫出地牢,却先向老兄弟殷殷叙旧,又向恩人、部下一一谢恩答礼,最后才对女儿倾诉父女之情,他在地底关了十二年,犹能如此隐忍周到,这份心计实非常人所能及。
任盈盈母亲早丧,自幼便常伴父亲身边陪他处理教务,深知父亲先公后私,因此甫见生父,虽激动万份,却不上前,这时听父亲哽咽语声,才泣声叫道:“爹爹,女儿终于又见到您老人家了!”
说着她已猛扑过去,但那身形刚刚接近任我行,便被一股无形的劲道所阻,不禁微微一愕,只听任我行呵呵一笑,道:“乖女儿,爹爹身上污浊不堪,我的女儿最是爱洁,爹爹记得有一次和你玩笑,将墨汁溅到你的衣衫上,气得你整整三天没有理我,爹爹请来京师最好的裁缝给你做了一百套美丽的衣裳,这才让你开心,我现在可不敢再弄脏你的衣服啦!”,他口中虽在说笑,但那呵呵一笑,却透着无比的凄凉悲怆。
任盈盈本来还强忍悲声,听到父亲提及小时往事,想起父亲对自已的疼爱,想起他这些年在地底所受的痛苦,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向问天听得心头一热,狠声说道:“教主,您神功仍在,且更胜当年,我们这便杀进梅庄去,将黄钟公那四个叛徒挫骨扬灰!”
任我行嘿嘿一笑,对向问天的话不置一辞,他游目四顾又把头点了点,再赞一声道:“好计策,异想天开的妙计,破了这妙手天成的大牢,吴兄弟真是人中之龙啊!”
说罢他忽地转首朝向问天道:“向兄弟,黄钟公那四个家伙,不过是跳梁小丑,老夫要杀,随时可以杀得,不急于一时。”,
他又对计歪歪道:“你是计灵之子?这牢是你爹设计的,但老夫知道他必是被东方迷所蒙蔽,你今日能来已说明一切了。你将这里重新用水淹了,黄钟公等人纵然怀疑,一时也不能断定我的生死。我们先离开这里,待我了解了这些年来江湖上的变化,再谋而后定,黄钟公那样的货色,再来一百个也不放在我的眼里,我现在只想先见见我那位好兄弟,我的光明右使东方不败!”
他说到光明右使时,语气之中终于禁不住透露出无比的怨毒之意,十二年来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受尽折磨,尽管他城府如何之深,说到此处,还是不禁有些失控。
计歪歪忙道:“是,我这就去办”,说着急急转身离去。此时因梅庄爆炸,紧跟着雷峰塔倒塌,杭州城内已乱作一团,幸好这边是西湖的一角,只有一些富有人家的别墅,城中居民都住在外围,现在已有许多人燃起灯笼火把直奔雷峰塔而去。
计歪歪已遣走了那些民工,情急之下赶回小南园,唤了宋府招来干活的民工,在湖边驾了两条清污的船来,先堵死了长堤上的缺口,然后扒开污泥,西湖水倾灌过来,将那地牢和湖面又注满了水。
只是长堤上路面还可看出刨挖的痕迹,好在梅庄四友本就受了伤,庄中炸出一个方圆十余丈的大坑,这等事应付官府的盘问也要一些时间,一时半晌顾不及来西湖盘查,每日被数万民工踩来踩去,不消两日便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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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坞,是西湖龙井五大产地之一。计歪歪的家就在这儿,而且家里还开着两家大茶厂。
任我行随向问天、吴天德等人到了小南园,先同向问天独自谈了一阵儿,过了一个时辰,待计歪歪赶回来了,就连夜出城,直奔梅家坞而来。
到了梅家坞,天色刚刚朦朦亮,计歪歪唤起家中茶工,烧了热水,请任我行沐浴。房间里三只木桶一字排开,里边热水翻腾,雾气氤氲。任我行步入室内,那一丛乱蓬蓬的长发胡须仍是看不清面目,计歪歪也不敢多看,垂首道:“教主,我去提些冷水来!”
任我行盯着那木桶摇了摇头,淡淡地道:“你出去吧!”,计歪歪忙应了声是,悄悄退出了房间。任我行长吁一口气,忽然振臂一挥,身上的衣衫寸寸碎落于地,赤条条的身子一闪之间,已浸入一个木桶,那桶中沸水滚滚,他竟将血肉之躯直接浸了进去。
木桶中的任我行缓缓闭上双目,沸水的热力渗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多少年不曾尝过水的滋味,感受过这水的热力了?曾经不可一世、纵横武林的日月神教教主,谁能想像得到有一天,他会把浸在热水中洗一个澡也当成一个梦想?
热泪沿着他的双颊直淌下来,落进沸水之中。英雄流血不流泪,其实在人后,又有几人见到他们流下辛酸的眼泪?
任我行已换到第三只木桶,皮肤烫得红通通的,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水气中带着种淡淡的茶香。任我行睁开双目,瞧见墙角放着一个簸箕,里边晾着一些去年采摘下来的极品雨前龙井。
任我行挥手一招,一丛茶叶就从丈外的簸箕中飘了出来,直落在木桶之中,片刻之后,一股浓郁的茶香就溢满了整个房间。当桶中的水完全冷却之后,任我行才从木桶中起身,赤条条地走到一旁,从木架上取过一柄锋利的小刀,削起了自已的胡须和长发。
向问天、任盈盈等人都候在外厅中,直等到太阳高高升起,计歪歪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那道木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白袍如雪的高大老人自门内缓缓踱出。
向问天等人连忙起身,吴天德定睛望去,见这位大名鼎鼎的前魔教教主一头长发居然漆黑,一张长长的面孔,眉目清秀,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吓人,犹如刚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僵尸。
此时的任我行,又恢复了一副淡淡的模样,见了众人只是微微一笑,看向自已女儿时,眼中才露出一丝暖意。他向众人一摆手道:“都坐下吧,在坐的没有一个我看成外人的,大家都不必客气!”
向问天等人听了都面露感激之色,待任我行在上首位置坐了,这才依次坐下。任我行低眉一扫,见眼前搁着一碗梗米粥,不禁微笑道:“盈盈,难为你还记得我早餐爱吃这道粥,是你叫人为我准备的吧?”
任盈盈挨着他身子坐了,甜甜地笑道:“不是的,爹爹这回你可猜错啦,这是向叔叔叫人给你准备的”。任我行瞧了向问天一眼,喟然一叹道:“日久见人心,向兄弟,老夫悔不当初没有听你的话,给东方迷那厮哄骗了过去!”
向问天忙道:“属下不敢,教主事务繁忙,东方不败又善于伪装,才会被他所趁。属下身为神教左使,事先不能洞烛先机,事先又不能及时救援教主,累教主在地底囚牢内受十二年苦楚,是属下失职了!”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向兄弟,我一直当你是自家兄弟,不要总是下属下属的,叫我听了老大不快,以后人前唤我教主,人后咱们兄弟相称!”,说完他又嘿嘿冷笑一声,道:“东方不败?好威风的名字,我囚居地底十二年,这世上可是变化极大呀”。
他说着望了吴天德一眼,道:“在小南园时,我已听向兄弟说过你的事了,听说风老死在东方不败手中?你放心,他是你我共同的对手,这件事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有你和向兄弟助我,此事何愁不成?待杀了东方不败我便要你做我的神教右使吧,咱们兄弟齐心,好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吴天德听了大吃一惊,他虽有心与任我行联手,可是却不曾想过加入日月神教。吴天德是从后世来到这个时代的人,对于黑白两道的纠纷并不放在心上,若是刚出江湖时的他,说不定便欣然答应了,但他此刻深为华山剑宗掌门,若是加入日月神教,光是门下那些师兄弟们便不会答应。
可是这任我行独断专行,若是断然拒绝,这个老魔头被拂了面子,一定甚是不快,吴天德心下沉吟,满桌子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注在他身上,等他决断,霎时之间,室中再无半点声息。任我行似是成竹在胸,料定他会答应,只笑吟吟地端起粥来喝了几口,也不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吴天德才道:“教主美意,想我吴天德乃末学后进,如何能得教主如此青睐?日月神教乃天下第一教派,能做神教右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何等的威风”,他说到这里,人人都以为他已答应,向问天、任盈盈都面露喜色。
不料吴天德又道:“不过吴某现在身为华山剑宗掌门,一言一行,非只一人可以决断,只有辜负教主的美意了!”
向问天、任盈盈听了不禁相顾愕然,要知日月神教左右光明使者非是教中立下大功劳的高手,是不会轻易授予此职的,任我行对吴天德如此高看,他竟脱口拒绝,不知任我行是否会勃然大怒,所以两人都是心下惴惴。
任我行在地底囚居多年,脾气已大不如当年暴躁,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听向兄弟说风老是正大光明败于东方不败之手。风老的武功我向来是钦佩的,他既败于东方不败之手,想必东方不败已练成了我授予他的葵花宝典”
说到这里,他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众人都不明其意。只有吴天德知道他是想到了东方不败必是已经自宫练习‘葵花宝典’,所以才露出这种古怪表情。
只听任我行道:“东方迷嘿嘿,果然是个武痴,他谋夺了我教主之位时,尚未练过‘葵花宝典’,待他做了教主,摩下高手如云,原本不必再练这门武学,想不到他到底是忍不住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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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四章 情蛊上错身(下)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却不敢发问,倒是任盈盈忍不住道:“爹爹,听说‘葵花宝典’是我教教主代代相传的一门绝学,可是从不曾听说哪位教主练过,想必那门武学必是难练之极。东方不败能练得成,在武学上一定是极有天份啦,怎么听您的口气,那门武功倒是可练可不练的?”
任我行自然不便对女儿说出那些事来,所以一笑道:“那门武学第一关甚是难过,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虞,本教神功绝技甚多,所以历代教主都没有冒险练习这门武学”,他说到这里随即岔开道:“今日普天之下,人人都知日月神教的教主乃是东方不败。此人既练成了‘葵花宝典’,武功之高,当在我之上,权谋智计,更远胜于我。凭我和向兄弟二人,要想从他手中夺回教主之位,当真是以卵击石、痴心妄想之举。吴兄弟不愿加入我这空头的日月神教,原是明哲保身之事。”
吴天德听他语气中暗带嘲讽,忍不住道:“吴某若是怕死,又怎么会不惜与东方不败为敌,救任教主出牢?只不过我虽不在意日月神教在江湖上的名声,但是门中诸位师兄,恐怕不易说服,因此我才婉言谢绝教主的好意。”
任我行听了脸色一变,他一直以日月神教教主自居,最受不得日月神教受人蔑视,不禁双眉一剔,霍然起身,森然道:“日月神教在江湖上的名声很难听么?听说吴掌门练有道家先天气功,内家功夫已到了无极境界,你又身怀风老的‘独孤九剑’绝学,来日大放异彩、独步武林,自然不将本教、不将我任我行放在眼里了!只是不知你的‘元婴赤子、维我心灯’绝学,抵不抵得住我的‘三尸脑神丹’的厉害?”
任我行自离开湖底,一直彬彬彬有礼,犹如一位长辈高人,但他桀骜不驯惯了,别人对他恭恭敬敬时尚能做出一副长者派头,这次被吴天德接连拂逆,昔日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狂傲不禁又显现出来。
其实他现在也只是虚言恫吓,言下之意仍是认定吴天德贪生怕死,才拉上自已对付东方不败,他不肯加入日月神教,自然是怕背叛五岳剑派,受到白道武林人士的追杀,若是自已给他服下‘三尸脑神丹’,生命被已所控,他就肯加入神教了。
任我行倒没有真的动手之意,而且他刚刚离开地牢,也还不曾制出‘三尸脑神丹’,吴天德武功不在向问天之下,那是一个极好的帮手,他怎么会自毁长城?
不过‘三尸脑神丹’之名实在太过响亮,吴天德听了心中一骇,竟忘记了他刚刚离开地牢,身上不可能带着这种毒药,急忙闪身而起,怒道:“任教主,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东方不败,莫非因为我不肯加入日月神教,咱们就要自相残杀了不成?”
吴天德对任我行的武功倒不怎么畏惧,虽然彼此不曾交过手,但是吴天德自信内功虽比不上他的深厚,但自已有融合了独孤九剑的天德一刀刀法,再配合回声谷的阴魂不散轻功,武功必不在他之下,只是如果真的闹翻了,如何带着蓝娃儿离开就成了大问题。
蓝娃儿是用毒、用蛊的大行家,有关‘三尸脑神丹’她知之甚详,甚至比擅用此毒的魔教教主还要熟悉,深知所谓的‘三尸脑神丹’实是用蛊虫配合尸毒研制而出的一种变异蛊虫,一旦中了此蛊,克制的药效失去后,蛊虫发作,无药可救,惊骇之下,关心则乱,见吴天德霍然起身,似欲动手,旁边无人注意自已,忽地想起一件宝贝来,当下悄悄催动内力,一缕近乎透明的白线自她微张的口中飞出,直奔吴天德而去。
任盈盈见爹爹和吴天德面面相对,不禁大急,急忙一闪身,拦到了吴天德前面,向父亲嗔道:“爹爹,人各有志,何必强求?咱日月神教高手如云,难道还选不出一个光明右使,若要人知道咱们的光明右使是被人硬逼来的,岂不叫人笑话?”
她一拦在吴天德前面,蓝娃儿口中射出的那道白线正落在她的手背上,落下时看来就是清晰透亮的一滴水滴,一沾肌肤就立即渗了进去,任盈盈竟然恍若未觉。蓝娃儿瞧了却不禁脸色一白,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大家都盯着任我行和吴天德,并无人注意她的小动作,更不曾注意她现在古怪的表情。
任盈盈虽生怕父亲伤了吴天德,但对吴天德似乎瞧不起日月神教,所以才不愿加入的话还是有些不满,说着忍不住偏过头,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瞥大有情意,吴天德全意戒备任我行突下杀手,却没注意。
任我行倒是将女儿神色完全瞧在眼里,就坡下驴,哈哈一笑就势坐下,说道:“罢了,此事我们且不争论。”他说着奇怪地望了女儿一眼,道:“我记得你从小性子淡薄,最懒得理会旁人,怎么对这小子这般在意?”
他想起方才女儿的神色,忽地恍然大悟,惊奇地笑道:“嘿嘿,女生外向,我的女儿长大啦!”,他虽是有些惊奇之色,但是对女儿有了心仪的男子显然十分开心,面上也有了一丝慈父之色,笑望吴天德道:“不过我的女儿可是名声不大好的日月神教教主之女,你要想娶她,难道就不怕你的师兄弟们不同意了?”
任盈盈顿时俏脸绯红,娇嗔道:“爹爹,你你胡说些甚么?你再胡乱讲话,女儿女儿便不理你了!”,她话一出口,自已也是一惊。她虽对吴天德甚有好感,可是知道他早有妻室,因此一直不曾有过想嫁给他的念头,但方才突然之间,似乎对吴天德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这时听到父亲的话,慌乱羞恼当中竟然还有一丝窃喜,一想起做吴天德的女人的感觉,芳心中竟然有些甜蜜的味道。
吴天德也有些尴尬地道:“任教主,晚辈早已有了两房妻室了,你且莫误会!”
任我行一晒,不以为然地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属寻常,我昔年也是妻妾成群,男人嘛,这个算得了甚么?你都三十好几了,要说没有过女人,那才有问题。不过我任我行的女儿,嫁过去是一定要做正室的!”
任盈盈一跺脚,气鼓鼓地走回桌旁坐下,拿起筷子,重重地戳起一块馒头,那种轻嗔薄怒的女孩样子与她平时恬淡自然的风情大不相同,看得任我行、向问天相视而笑,心中更加认定二人之间早有情意。
向问天趁势劝道:“吴掌门,教主年事已高,我老向也垂垂老矣,你若入了本教,做了光明右使,他日教主的继承人非你莫属。就算你嫌日月神教的声名不好,难道不能在你手中力加整顿,为天下人造福么?”
吴天德听他这番话入情入理,想起日月神教的庞大势力,微觉心动,干笑两声道:“向前辈,你也知道白道中人对日月神教成见之深,晚辈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凡事总须与本门弟子商议过后才好决定。”
任我行自从向问天口中听说了这吴天德一身绝学,便起了招揽之意,方才见女儿似对他动了情愫,更加属意于他,听他口气有所松动,心中不由大喜,容色一缓道:“呵呵,这些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对付东方不败,来来来,我们先吃饭吧,回头我们再好好计议一番”。
这一顿饭真是吃得别别扭扭,任盈盈始终不肯抬头,弄得吴天德也不自在起来,蓝娃儿自在那里魂不守舍,任我行边吃饭边听向问天向他细说神教内目前的情形,只有计歪歪眼见自已哪里都插不进嘴去,居然破天荒地关上了他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巴,只顾吃饭。
饭一吃完,任盈盈就逃回了自已房间,任我行与向问天也自踱去一边继续讨论,吴天德瞧见蓝娃儿还呆呆地坐在那儿,不禁微感奇怪,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小蓝,你怎么了?”
蓝娃儿身子一震,猛地抬起头瞧了吴天德一眼,苦着脸道:“吴大哥~~~~~”,吴天德见了她嘟起的可爱小嘴,被她一声娇媚的叫唤引得心中一软,连忙道:“有甚么事你对我说,只要吴大哥在,一定帮助你!”
蓝娃儿见室中无人,忍不住拉住他衣袖,可怜兮兮地道:“怎么办啊吴大哥,我的本命蛊没啦!”,吴天德吓了一跳,他虽听不懂蓝娃儿说甚么,不过听说本命什么的,那一定是极重要的大事,连忙在她旁边坐下,问道:“什么东西丢了?快告诉我!”
蓝娃儿瞥了吴天德一眼,吃吃艾艾地说出一番话来,吴天德听了也不禁发起怔来。原来苗家养蛊的女子大多自幼在自已体内养有本命蛊,也叫作情蛊,本命蛊天生一双。成年之后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便驱使一只本命蛊进入对方身体,从此两人生死同命,不离不弃。此蛊另有一项奇效,便是中了此蛊的人,终生不再受其他蛊毒役使,也不会再中其他的蛊毒。
世上若说有什么解药能解开‘三尸脑神丹’中裹着的蛊虫,那就只有在中毒之前身怀本命蛊才行了。方才蓝娃儿一时情急,她原本就已将吴天德视作一生的伴侣,所以想也没想,便驱出本命蛊中的一只,不料却落在任盈盈身上,这蛊虫哪有那么高的智慧?竟然顺势钻了进去,寄居在她的体内。
吴天德听了愣了半晌,想想觉得好笑之极,他不知这情蛊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别效果,不会进了任盈盈的身子,从此她和蓝娃儿就成了同性恋吧?吴天德虽知不该笑,可是越想越觉得好笑,他强忍着笑意道:“那怎么办?同是女人中了情蛊会怎么样?”
蓝娃儿道:“这情本命蛊在你们汉人来说,觉得奇妙无比,其实蛊虫都是一种比较特别的小虫子而已,它能在我体内长生,到了任姐姐身上原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只不过”,她吃吃地说着,脸色已经开始发起烫来。
吴天德瞧见不禁吓了一跳,失声道:“这蛊既叫情蛊,不会真的能令中蛊者生情吧?难道她会爱上你不成?”
蓝娃儿恨恨地捶了他一拳,嗔道:“你胡说些甚么呀,世上哪有那么神奇的蛊虫?如果有的话,唉!本命蛊一旦寻到寄体,就留在他身上再难唤得回来,若是寄体死亡,本命蛊也会死去,那时哪怕在千里之外,另一只本命蛊也会感应得到,便会立即死亡,它死时放出剧毒,它的寄体也会随之死亡,所以这蛊才叫做本命蛊,也叫做情蛊,就是说两个人从此性命相依,生死与共了”。
吴天德听得呆住,喃喃道:“那岂不是说,如果任大小姐有了事,你也活不了了?”,蓝娃儿苦着脸道:“若只是这样,我也不怕,只是情蛊心心相映,我有什么样的感觉,任姐姐也就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我若是喜欢了甚么人,那她也会感觉得到对那个人的喜爱,偏偏情蛊又控制不了人的意志,那就糟糕之极了。
比如说,我喜欢一件漂亮的裙子,如果她恰恰也喜欢这种颜色,那她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也会很高兴。可是如果我正因为什么事在大笑,她却遇上了伤心事在哭,那么我虽然在笑,心里却会很悲伤,而她虽在流泪,却会忽然想开心的大笑,呜呜呜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晕”,吴天德在心里暗叫一声,这也太玄了吧?听起来是件小事,不过一个人的情绪自已都控制不了,如果只是一时那也罢了,如果一辈子连想哭想笑都影响别人,同时也受人影响,想一想那的确是很可怕的。
吴天德怔了半晌,才呆呆地问道:“那这情蛊就没有办法杀死或者弄回来么?”,蓝娃儿是为他才断然驱使本命蛊,如果他日后被东方不败杀死,那蓝娃儿也要陪他死掉,吴天德早已感觉到蓝娃儿对他的爱意,此时想到她对自已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将性命都与自已系于一起,心中又怜又爱,也为她担起心来。
蓝娃儿听了他问,俊俏的脸蛋儿像块红布一般,她捂着脸呻吟了一声,才认命地低语道:”这蛊叫本命蛊,杀是杀不得的,一杀便是两条人命。不过它又叫情蛊,若想唤得回来,只有只有在控蛊人极为动情的进候,才能以情情的诱惑,将另一只蛊虫唤回来!”
她后边的话越来越小,若不是吴天德竖起耳朵细听,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听她说的这么难为情,吴天德一个过来人,如何不懂她指的是男女情欲?难道这小丫头想要自已和她
吴天德的目光扫过她的娇巧精致的耳垂,忽然又瞥见她饱满优美的酥胸曲线,心脏不争气地急跳起来,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吃吃地道:“你你是说要和男人男人那个才能,呃~~~才能招回情蛊?”
蓝娃儿捂着脸,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忽又恨恨地跺了跺脚,抬起头来哭丧着脸,一脸无助地道:“可是可是人家那个时候的所有感觉,她都感觉得到,我我哇”,她说的又羞又窘,那种事提都不能在人前提起来,想想有朝一日居然要有一个女人全程了解她那时候的所有感受,天呐,那可真的没有脸再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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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五章一掌伤了老丈
蓝娃儿越说越觉难堪,忍不住哇地一声,抱住了吴天德一条臂膀,哭得花枝带雨,实在叫人怜惜,
她连这么羞人的话都对吴天德坦然说了,心下竟觉得自然无比,无形之中,自然是将吴天德视做最亲密的人了。
吴天德不知女孩儿家心思,不过设身处地,如果换了自已,爽的时候那种感觉竟然有另一个男人全感觉得到,那和让他强奸自已的老婆有什么区别?这简直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蛊毒啊?
他很同情娃娃,真的很同情、很同情,同情到感同身受,所以他的眼泪下来了,他笑得眼角流泪,人已已笑得快趴在地上,小蓝在大哭,他知道不该表示得这么没同情心,可是这件事实在是滑稽得
蓝娃儿见他大笑,不禁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瞧着着他。
吴天德擦了擦眼泪,强忍住了笑声,身子乱颤,脸皮子跟抽筋儿似的哆嗦着,拿出最大的诚意和同情心,压抑住自已的笑声,嘶哑着嗓子安慰她道:“别哭啦,那个任大小姐,应该是有神灵护佑,我当初只不过骂了她一句癞蛤蟆,就莫名其妙挨了她一剑,差点儿死掉,你现在只不过是让她对你的感觉感同身受而已,呃你现在在哭,她会不会也在哭啊?”
蓝娃儿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道:“应该不会吧,本命蛊对男女之间只有蛊虫之间互相传递生死讯息的功能,我幼年时听娘说起,一时好奇问过她,如果同时女人中了本命蛊会怎么样,娘说女人因为体质相同,所以除了生死之效,如果对方有较大的情绪波动时,还会引起对方感应。
不是我的所有感觉她都知道的,必须是要有很强烈的感觉,那种意念才会通过本命蛊传递到对方的心中。我怎么办啊,吴大哥,我不要这种感觉,你帮帮我啊!”
吴天德老脸也有些红了,干干巴巴地道:“我不懂蛊术啊,你要我怎么帮你,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要不等见了大蓝,见了你阿姨蓝凤凰问问她好了,五毒教中一定有许多前人留下的蛊术秘法,她是五毒教主,一定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秘术”。
蓝娃儿手足无措地想了一会儿,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吸了吸鼻子,然后点了点头。
房间里一时静了下来,两个人相对无言。蓝娃儿抱着他一条胳膊还未放开,她坐得很近,这一静下来,吴天德忽然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非常好闻,那种香气不只是胭脂花粉的流香,还混杂了少女的体香,中人欲醉。
吴天德的心跳快了起来,他的手臂忽然变得敏感无比,肌肤接触到的那种异样感觉,似乎可以体会那那富有弹性,同时又很柔软的妙处,他这时才意会到自已的手臂已轻轻挨近了她的乳房。
他的心怦怦直跳,好象全身的感觉一下子都集中在那轻微接触的地方,姿意感受着那种美妙销魂的感觉,好柔软,好有弹性,她年纪不大,可是好象那里却是又翘又挺呢,那里是什么样子的,瞧她的轮廓,一定又大又圆吧?白白的、圆圆的,象一对儿玉兔似的?
吴天德胡思乱想着,肩膀不由自主地耸动了一下,试图感觉得更真实,可惜只这一动,就被小蓝感觉到了与他的接触,她娇呼了一声,猛地松开了他的手臂。
吴天德的脸红了红,心中暗叫可惜,他假装不知道蓝娃儿的举动,无意识地转动着桌上的一杯龙井,翠绿的叶子在水中轻轻起伏着,传来扑鼻的香气!耳畔蓝娃儿的呼吸细细的,可又透着急促和慌乱。
一袭白衣的任盈盈,合衣斜躺在榻上,左手托腮,俏目微闭,右手捏着手印轻轻贴在股侧,犹如一尊妙相观音,恬然卧于榻上。
她所习练的内功是日月神教的一门武学,叫做‘观自在无相心法’,行功不拘行止,据说传自天竺武学,与传统的中原武学正襟危坐的运气法门大异其趣。
此时她正用这种独特的运功法门入定当中。忽然一阵耳热心跳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猛地睁开眼睛,那种感觉、那种异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这是怎么了?好奇妙的感受,好象对什么东西既期盼着去体味,偏偏心底里又有些难言的惧怕,羞怯、喜悦、那种慌乱的感觉,让她的心头有如小鹿乱撞。
盈盈觉得心浮气噪,再也难以入定,她起身坐在床边,双腿轻轻地荡了几下,忽然觉得胸口有些涨热,痒痒的直欲用手去抚摸,指尖不知不觉间碰到了自已的胸口,她才猛然惊醒,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天啦,自已怎么变得这么,好羞耻的感觉,虽然房中无人,她还是忍不住捂住了自已的双颊,心中窘困异常。
蓝娃儿警觉到自已的酥胸妙处刚刚无意间碰到吴天德的手臂,不禁连忙放开了手,脸红红的十分不好意思。她有心起身逃开,又觉得自已难得能和吴大哥挨得这么近,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男人气味,叫她不舍得离开。
她眼珠左转右转的,只觉得这种静悄悄的感觉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正想随便说点儿什么打开这种静谧,忽然一种莫名的羞窘涌上心头,双手差点儿又去掩住脸颊。她怔了怔,双手停在空中,呆在了那里。
吴天德见了她古怪的动作,忙问道:“怎么了,小蓝?”
蓝娃儿惶惑地摇了摇头,忽然失声道:“她她感觉到了我方才的感觉!”
吴天德奇道:“你方才的什么感,哦,啊~~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两人互望了一眼,都感觉到了对方眼中那种怪异莫名的神色。
蓝娃儿心中难过,现在吴大哥对自已好象越来越有些感觉了呢,如果没有这回事那他方才会不会抱住我,亲吻我呢?
可恶的是,方才自已心中的那种感觉她已经感觉到了,那那以后可怎么办呐?吴大哥会不会因为这个再也不亲近自已了?
蓝娃儿急得又快要哭出来,吴天德听了蓝娃儿的话,猜出方才任盈盈必是在房中感觉到了蓝娃儿的心情,这种感觉的确可怕,那简直就象是一对情人跑到隐秘处亲热调情,虽然看不到人,但是心中却又明明知道暗中有个人在偷偷瞧着一样,一个人心中的秘密,甚至是喜怒哀乐的感觉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别人面前,如果换做自已只怕也会发疯。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唉!任大小姐现在一定比你还莫名其妙,她的脸皮子实在太嫩,若是给她知道中了你的蛊毒,弄得她这么……这么……,以她的个性,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蓝娃儿忽然身子一振,睁大了双眼,瞧着吴天德的背后,吴天德有所感应,立刻回头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任我行立在门口,那双眼神变得有些阴沉沉的,他瞪视着蓝娃儿,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的女儿下毒,五毒教门下也敢站到我头上去了么?”
任我行刚与向问天商议了一番,他们的目的不止在于杀了东方不败,还要重夺日月神教的控制权,这十余年来,忠于任我行的人不是被寻个由头杀掉,就是被安排个散秩闲职,远离了权力中心,因此二人决定先忍耐下找东方不败报仇的念头,尽量搜罗旧部,以便杀了东方不败时,可以顺利接手神教,以免神教四分五裂,那时不免又要大费手脚。
计议已定,任我行出来想同吴天德再商议一下,不料恰恰听到吴天德这一句话,小小的五毒教竟然也敢太岁头上动土,在他的爱女身上下毒,那还得了?任我行顿时杀机大起。
吴天德见任我行目光凛凛,眼中杀机一现,立即起身挡在蓝娃儿身前,急道:“任教主千万不要动手,你若是杀了小蓝,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向问天此时也跑到门口来,不知这二人又因何起了冲突。任我行一声厉喝,在房中烦躁地走来走去的任盈盈也急忙掠了出来,听到吴天德这句话,不禁为之一怔,眼光飞快地瞥了蓝娃儿一眼,心中暗道:“这个好色无行的小子,无名无份的,原来已经和人家有了夫妻之实,竟然还珠胎暗结了?”
任我行瞧见蓝娃儿颈直眉顺,若笑似牝,方才又见过她的行姿步态,分明是处子之身,吴天德居然如此搪塞自已,他不禁怒道:“你胡说甚么?想要为她出头么?”
吴天德苦笑道:“口误、口误,是一命两尸,啊呀,不对,是同病相怜!”,他口不择言地说了一通,忍不住拳掌一击,苦笑道:“任教主且听我说,你刚刚听得岔了,小蓝现在和任大小姐可是生死相系,若有一人出了意外,那就是同归于尽啊!”
任我行听他胡说八道,简直把自已当成三岁小孩,竟然编出这种谎言来欺骗自已,再也隐不住心头恶气,他仰天打个哈哈,咯咯笑道:“想必吴掌门自倚绝学,任某也不放在你的眼里了,好,我先领教领教你的绝学,看看有何过人之处!”
语落,任我行已出手,一掌直直地拍向吴天德胸口。这一掌平凡得很,简直平凡得已脱离于一切武学规范之外,可是那一掌之势,却如长江大潮,滚滚而来,无终始无止尽。
任我行素知风清扬武学之精湛,料想他的传人必定精擅招数之巧妙,所以一出手就是以至拙破至巧,这一掌虽平平无奇,但自他手上使来自有无可退避、无可抵御的气势,任你千变万化,都得先接了我这至刚至猛的一掌再说。
任我行威名远播,吴天德心中也是丝毫不敢大意,他右臂一抬,太乙混元神功意至功发,他的混元功已至第八重境界,自达到这一境界以来不但日夕苦练,功力更加精纯,内力也更为雄厚,这时一出掌,气劲自掌心盘旋而出,犹如一条张口吞噬万物的无形巨龙,迎向任我行这气势雄浑的一掌。
两掌接近,便似有天地澎湃之力迸发而出,一股股无形的气流激荡碰撞,激得站在一边的任盈盈和蓝娃儿长发飞扬。以向问天的武学造诣,却看出这两人双掌看似凝重,其中却隐含无限玄机,掌势灵动无比,若是对方稍有异动,立时便会变招相迎。
吴天德全副身心都投入到其间奥妙之中,眼前只有那迎面而来的一掌,已听不到蓝娃儿惊骇的一声娇呼,也看不到任盈盈焦虑无比的神情。
两掌相碰的刹那,任我行唇边突然露出一丝奇诡的笑意,‘啪’地一声轻响,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这一掌必然石破天惊,不料那双手掌接实后无声无息,方才双方那种无坚不摧的狂猛掌势竟然消弥于无形。
众人都睁大了双眼,惊奇地注视着这一幕情形,蓝娃儿固然暗暗放下一颗芳心,任盈盈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她深知父亲武功之霸道,昔年父亲曾吸过数名武林高手的内家真气,再加上他自身修练的内功,内力之雄浑普天下已少有人及,吴天德武功虽已称得上是江湖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但纵然所学如何高明,内力绝对比不上父亲的狂横霸道,这一掌下来岂能不受重伤?
这时见双方惊天动地的一掌竟然寂寂无息地贴在一起,还当双方都及时收手,她面上不禁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只见任我行大叫一声,猛地仰面倒摔了出去,身后的向问天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只见任我行面如金纸,他伸出手来颤巍巍地指了一指吴天德,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只是他刚刚张开口,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随即手臂一软,竟尔晕了过去。
这一下实在太过出人意料,任盈盈呆了一呆,才猛扑过去,焦急地叫道:“爹爹,爹爹”,向问天抓过任我行手腕诊按一番,吁了口气道:“教主无妨,他内功浑厚,这一掌伤得不重,教主是气急,我带教主进去替他疗伤!”
他本想说任我行是恼羞成怒、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忽地醒及这样说未免显得教主气量狭窄,忙抱了任我行回房,任盈盈回头恨恨地瞪了吴天德一眼,也跟了进去。
吴天德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已的手掌一眼,方才任我行击来那一掌,远远的他就感觉到比自已更加雄浑的劲道,是以不敢大意,全力出手,可是双掌相接,却明明感觉不到他的内力,竟尔将他震伤,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位任虚声恫吓,只是想吓吓自已,根本没有伤害自已的意思么?
向问天将任我行放于床上置成盘坐之势,盘膝坐在他身后,双掌贴在他背心运起功来。过了半晌,任我行才嗯了一声,似乎缓过气来,向问天忙将他放倒在床上,想及教主纵横天下罕逢敌手,此番一掌败于吴天德手下,竟然吐血晕厥,乍一醒来必然脸面不太好看,所以对任盈盈道:“让教主好好歇息吧,我在外边等候”。
任盈盈坐在床边,目送向问天出去,扭头回望着父亲常年不见阳光,显得异常苍白的面庞,不禁抓过他手掌轻轻抚摸着,幽幽地道:“爹爹年纪大了,可是脾气却不比当年稍减。唉,我本来还怕爹爹伤了他,怎么料到那个该死的家伙,难道武功竟高明到这般境界了?不知爹爹伤势到底如何。”
任我行眼皮翕动,忽地睁开眼睛道:“不碍事的,爹爹刚才一时大意,才被他所伤,女儿勿须担忧。你也认为他该死?那好,我这便去杀了那小子算啦!”
任盈盈连忙扶住他,嗔道:“爹爹,人家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动不动就要对人家动手?咱们虽是黑道中人,也知恩怨分明,你若真的杀了他,传扬出去,人人都道你恩将仇报,岂不坏了你一世英名?”
任我行伤势果然不重,他盘膝坐起,戏谑地瞧了女儿一眼,嘿嘿笑道:“人家,人家,爹爹虽被他伤了,不过我看这小子却是越来越顺眼啦,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了他?”
任盈盈听了任我行的话,白晰的脸颊上不禁腾起两团晕红,她娇羞地扭了扭身子,娇嗔道:“好糊涂的爹爹,他已有两房妻室,你当女儿女儿嫁不出去么?非要看上那个家伙不成?”
她虽是在父亲面前撒娇扮痴,但是提起吴天德时那种语气,已隐隐带出一丝情意,否则以她的脾性,若是被人问起是否要嫁一个自已根本看不上的人,早已勃然大怒了。
任我行的聪明才智俱是人中龙凤,如何看不出女儿的心意?或许只是她自已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至于什么已有两房妻室,在任我行心中倒是不当一回事,大男人三妻四妾,在他的观念中实在再正常不过,想想他的武功和江湖地位,倒也勉强配得上女儿啦,只要他的女儿嫁过去被立为正室,男人嘛,风流本色,如果那小子一直老老实实的,他反而瞧不上了。
不过女儿既然矢口否认,他也不便追问太紧。男女之间的情事,那是丝毫也勉强不来的,既然他在女儿的芳心之中已占有一角之地,水到自然渠成,做老子的倒不好太多过问。
现在他对吴天德的武功信心大增,自信以三人的实力,对付东方不败大有胜算,不过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仍是取回权力,报仇还排在第二位,所以有些事情还需事先做好准备才成。
另外,方才亲耳听到吴天德说那五毒教的小娃儿对盈盈用毒,这事儿无论如何得先弄个明白,若是这吴天德救自已出来本是包藏祸心,另有用意,说不得就真的只好杀了他了。
他正想起身出去,再问清这件疑惑之事,任盈盈已抢先说道:“爹爹,我看那家伙内力绝对不如您浑厚霸道,你怎么会一掌就受伤吐血了呢?”
任我行听了苦笑两声,想起自已偷鸡不成蚀把米,此事实在丢人,不过对自已女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将原由一一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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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8 11:58:13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六章 吸星大法
原来,任我行甫一出手就有心给吴天德一个下马威,叫他从此服服贴贴,不敢再与自已为敌,所以那一掌极具声威,诱使吴天德全力出手,待双掌甫一接实,立时收回内力,运起吸星大法,倒吸吴天德功力,所以二人双掌相交,只发出轻微的一声。
他运起吸星大法,果然将吴天德浑厚的功力吸进了体内,犹如浩浩荡荡决堤之水一涌而入。任我行感受到吴天德精纯强劲的道家玄宗真气,忽然有些意动,不知是否该对他小施薄惩,还是将他的内力据为已有。
吴天德的内力汹涌澎湃,任我行感觉到那股真气强大之极,几乎已不受他吸星大法的控制,当下把心一横,要将他的功力引至自已的膻中气海,散入奇经八脉之中。
不料这时任我行才骇然感觉到,他大开门户放进的雄浑真气,根本不在他吸星大法的控制之下,那劲道旋转如龙,径自攻向他周身气脉,吸星大法竟然吸之不动。
任我行自学了这门神功,还从不曾遇见过进入自已体内的真气,却无法吸收控制的情形,惊骇之下只得收了吸星大法,运起自身功力要将这道真气驱出体外。
吴天德的内功虽不如他浑厚,但是任我行开门揖盗,自已将他的内力请了进来,再要逼出时,两道强劲的真气不免将他的气脉当成了战场,一番厮杀他虽逼出了吴天德的内力,自已的经脉也已中创,这才受伤吐血。
可以说这一掌,任我行根本不是在较量内功,而是毫无阻拦地任由对方的掌力侵入自已的经脉,生受了他这一掌。
任我行说罢叹道:“我昔年修习吸星大法时,恩师曾言道,天下武学各有巧妙,我这吸星大法能将他人内力引为已用,已是天下间十分罕见的绝学。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功法都有克制之道,吸星大法就吸不动少林的易筋经内力,我与少林方证从不曾较量过武技,不知这一说真假,想不到原来道家也有一门武学能不为我的吸星大法所动。”
任盈盈听了这才恍然,沉吟片刻,面露欣赏之色道:“道家自我中土起源,渊源流长,已历千年,其中自然有些玄妙的门道,爹爹,你不知道他被巨石击背晕迷七日时,那个元婴护心功法更见神妙,唉,若不是武林中人对自已的独门武学都隐讳至深,我倒真想问问他的武功底细,进入江湖短短不足两年时光,他竟然声名鹊起,有了这么大的名声”。
任我行微微一笑,女儿口中不当他是一回事,但提到他时的赞赏语气,却情不自禁地透露了她的心声。他也不说破,起身下床自向外边行去。
吴天德见到任我行重又踏出门来,双目开阖之间,神光四射,显然内伤已愈,也不禁暗暗心惊于他内力的深厚。
任我行绝口不提方才较量内力之事,向吴天德沉着脸道:“我方才听到你说盈盈中了毒,现在可否对我说个明白?”
任盈盈刚刚自他背后跟了出来,听了不禁”啊“地一声惊呼,向问天也霍然动容,一双眸中露出厉色,瞪着吴天德。
吴天德苦笑道:“我方才正要向前辈解释,前辈说要以‘三尸脑神丹’来控制我,小蓝一时情急,为了保护我,不惜逼出她的本命蛊来,想让蛊虫寄居于我的体内,对抗‘三尸脑神丹’的蛊虫,不料盈盈姑娘恰好闪身过来,那本命蛊误打误撞进入了大小姐的身体,我方才想说的就是此事”。
任盈盈在黑木崖血峰上亲眼见过平一指视做宝贝的那些恶心虫子,虽不知蓝娃儿的本命蛊是什么样子,但想一想自已身体里有了这么一条虫子,不禁俏脸发白,直欲作呕。
任我行听到世上居然另有法子可破本教的‘三尸脑神丹’,不由心头一凛,向蓝娃儿瞧了一眼,暗暗忖道:本教以前并无以神丹控制教徒的方法,自三代以前才有了这‘三尸脑神丹’,当时本教教主韩天下有一位爱妾就是五毒教中人,想来这神丹的治法就传自五毒教了,若是五毒教另有办法解我神丹,倒须对他们小心在意了。
向问天急问道:“我听说蛊虫都是剧毒之物,大小姐中了这蛊毒如何解得?对身体可有什么伤害么?”
吴天德瞧了蓝娃儿一眼,心想那种心灵感应的事是绝不能提的,否则这位大小姐那腼腆的个性,被人窥破了心事尚且恼羞成怒,若是知道竟然有人对她心理甚至生理上的感觉都了如指掌,那她岂肯干休?
想到这里,吴天德干巴巴地笑道:“中了这蛊好处不少,否则你想小蓝怎么会对我用本命蛊呢?中了这蛊虫,再无其他的蛊虫可以控制盈盈小姐或中了蛊虫分泌的毒物。坏处倒是不多,它既然叫做本命蛊,那么施蛊者和中蛊的人若是有一个没了性命,那另一个也是活不成了”。
任我行倒抽一口冷气,他瞄了蓝娃儿一眼,心想:“幸好我不曾真的突然对她下手。这女娃儿年纪不大,自然不会那么快便老死,可是不知她武功济不济事,若是被别人一剑杀了,岂不累了我的女儿?性命大事,还是掌握在自已手中,那才自由自在”。
不过他听了那蛊虫一时没什么大碍已放下心来,但若总是无法可解倒也烦扰人心,忙向吴天德问道:“这蛊虫如何解除?”
吴天德吱吱唔唔地道:“这个本命蛊应该是无法可解的吧”,他忽地看见任盈盈瞧着他,眼神中若有所思,不由心中一虚,知道这女孩儿冰雪聪明,自已吞吞吐吐的,恐怕要引起她的怀疑,可是现在也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方才就是在和小蓝商议,蓝凤凰身为五毒教主,一定知道许多驭蛊之术的秘法,或许她能解得此蛊”。
任盈盈看出他言不由衷,似有不尽不实之处,暗暗留了心。
任我行听了却神色一喜,道:“不错,五毒教是用毒的大行家,苗人是用蛊的老祖宗,到了那里一定想得出办法,我正准备去一趟南方,这事倒是便利得很。
蓝凤凰么嗯!我记得,她是十六年前继任五毒教主之位的吧,我记得她来黑木崖拜见老夫时,还是一个小女娃儿,听向兄弟说这些年五毒教与神教走得不近,与盈盈倒是交往甚密,看来五毒教并没有投向东方不败一方”。
吴天德听了奇道:“去南方?难道东方不败到了南疆不成?”
任我行与向问天相视而笑,向问天上前挽住吴天德手臂,呵呵笑道:“吴老弟,这事我正要与你相商,来来来,咱们到静室之中,备上酒菜,再好好商议一番。”
西湖梅庄横走不远,约百步外另有一处庄院,在官府登记的地契上注明是塞外一个大参商的别墅,平时庄中只有几个家仆打理,倒从不曾有人见过那位大参商来杭州住过。
此时后庄深处一座白墙红瓦的房中,却坐着六个人,六人面前都摆着一杯茶,显然已凉了很久,却没有人动过一口。
上首是一个淡青衣袍的俊逸中年人,剑眉朗目,如玉的面容上不见一丝皱纹,正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下边依次坐着的是矮身鼠须的平一指、枯骨如骷髅的黄钟公、黑发白面的黑白子、秃头肥胖的秃笔翁和大腹长髯的丹青生。
只听东方不败呵呵一笑,柔声说道:“黄大哥、小黑哥你们四位常年守在这西湖边上,辛苦良多,我们六兄弟一别多年,今日六痴齐聚,本是一件喜事,你们何必对向问天之事耿耿于怀呢?”
他说着伸出洁白、修长的两根手指,在茶杯上贴了贴,侧头笑道:“看,茶都凉了你们都不曾动过一口,记得昔日我们六兄弟把酒言欢、无拘无束,那是何等快意?只因为我做了这个劳什子教主,你们便见外了不成?”
他说得亲切无比,但是黄钟公四人见到昔日这位兄弟,却总得有些怪异之处,似乎他的神情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却又言之不明。
丹青生惯于作画,见了这位六痴中的五哥东方迷,谈笑晏晏、侧首回眸的模样,不期然想起“转盼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词句来,心头不由一寒,暗暗责怪自已,看着五哥怎么会想起前日画的那副仕女图来了?真是荒唐。
东方不败自宫练剑之事,六痴之中只有平一指知道真相,这几位兄弟对东方不败忠心耿耿,而且东方不败昔年刚刚自宫时尚十分自惭,唯恐被人知道,但今时今日他只觉这是一件极幸福、极喜悦的好事情,若不是平一指苦劝他,此事太过惊世骇俗,恐怕他现在早已将自已变身成女人的伟大理想对他们言明了。
黑白子惭然起身,替东方不败和大哥、二哥换上了新茶,叹息一声,惭愧地道:“教主”,他一言未尽,迎上东方不败笑盈盈的眼神和遥遥晃动的食指,方改口道:“五弟,三哥惭愧之至啊,当年将任我行囚在此处,我四人自告奋勇前来看管,头几年尚还顺利,神教虽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他不忍神教没落下去,因此我们一逼,他便顺水推舟交待了教中秘密”。
黄钟公喟然一叹,说道:“后来本想按你原来的吩咐将他杀死,突然又接到你的命令,要套出他的吸星大法绝学。三弟与我商议,以任我行的性子,若要套问吸星大法,恐怕他决对不会招出,因此我二人定下一计,要三弟偷偷去见他,谎称对他的武学极为痴迷,以助他脱困为条件,求他传授吸星大法。
只可惜那任我行过于机警,始终不肯上当,那时他从我们言语之间隐隐猜出你为了稳定教众,待大小姐极好,便是以任盈盈性命危胁,他也只是一味嘿嘿冷笑,坚不吐露一字。这回向问天强攻梅庄,我迫于无奈,只好下令炸毁地牢,把他淹死在下面了”。
秃笔翁忍不住道:“五弟,你原来的武功便不弱于他,听说你后来得了神教至高无尚的武学宝典,武功大进,吸星大法虽是武林一绝,未必便强过你,何必煞费心思要得到他呢?”
东方不败淡淡一笑,盯着那刚沏的茶杯不答,水涡犹在杯中轻轻转动,他瞧了半晌,忽然说道:“听说那晚向问天、盈盈还有华山剑宗那位吴天德攻击山庄之前,先在庄中警卫住处撒了软骨的,又炸毁了搁放炸药的仓库,造出偌大的声势来,但你四人一退,他们随即也不见踪影了?”
黑白子恭谨地道:“是!我们当时还十分奇怪,他们大张旗鼓而来,怎么忽然就退得无影无踪了?”,他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徐徐地道:“不过随后官府便找上门来,我们一时也顾不及去寻他们。待应付了官差,我曾细细询问过被吴天德以刀背击晕的庄丁,他们说那些人攻进来之前,曾亲眼看到山下湖边射到空中两枝烟花火箭”。
东方不败仍是低着头,用两根手指轻轻举着那只翠玉杯子,听了微微点头,沉吟片刻道:“可曾派人去山下察看?”
黑白子道:“我亲自带人去过了,山下长堤上有一道挖过的痕迹,只是掩饰得太过巧妙,这两日清湖的人来人往,辩识不清,我买通了右岸户部侍郎的家仆,才知道前几日那园林中水池突然加宽加深,原本水可及底,昨日突然涨满”。
东方不败眼中精芒一闪,室中五人突然感到空气似乎突然静止了一般,一股无可抵御的压力袭上心头,寒毛都似竖了起来,他们刚刚为之一怔,那种压力又突然消失不见,似乎一切都只是大家的一个错觉。
只有坐在东方不败身旁的平一指,眼尖看到东方不败玉杯中的晃动的茶水突然凝固了一下,水中飘荡的茶叶在那一刻全部沉于杯底,一动也不动,他心中不禁暗暗惊叹一声:这门神功虽然需要自残,先将一个男人的尊严折辱得点滴不剩,未免匪夷所思,可是这门武学也实在太过厉害,难怪已荣登天下第一大教派教主的东方不败也克制不住它的诱惑。
只听东方不败呵呵地轻笑两声,道:“如此说来,他们轰轰烈烈地攻打梅庄,不过是一个幌子,任我行说不定并没有死”
听到这句话,黄钟公、秃笔翁等人都不禁相顾骇然,唯有黑白子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只见东方不败忽然抬头注视着黑白子道:“小黑哥一定是派人下水查看了,那炸开的洞口已经堵死了是么?”
东方不败虽然仍如当年叫做东方迷时一样,亲昵地叫着他小黑哥,但黑白子望见他黝深的目光,却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身子一颤,再也不敢以兄长自称,忙低头道:“是!教主英明,属下属下的确在水底发现了炸开的洞口,为了查个清楚,命人将那洞口堵住。因为梅庄那边常有官府中人往来调查,所以都关闭了。我现在正安排人在此庄下边的三间秘室排水,任我行是死是活,生有人,死有尸,不会凭空消失的”。
东方不败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竟令得他越来越是慌乱,说到后来牙齿已忍不住打起战来,后背也被冷汗浸湿。
东方不败莞尔一笑,颔首道:“小黑哥做的很好,你估计多久能淘干牢中积水?”
黑白子忙道:“从炸口堵上开始,我就调集全庄人马星夜不停地清理,用不了多久啊明日!明日清晨,一定可以清光积水!”,他本想说再需几日,一见东方不败神色,鬼使神差地便改口成明日清晨了。
丹青生没有注意他额头的冷汗,犹自惊疑地道:“三哥,原来你早已发现另有蹊跷,我说施令威他们几个一整天都不见影子了,怎么你都不曾和我们几个说过?”
黑白子不说,自然是想独占其功,可是方才被东方不败的目光一看,现在只顾低头拭汗,丹青生的问话,黄钟公、秃笔翁询问的目光却是顾不上了。
东方不败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嘉许之色,微微地点点头,他放下茶杯,以不易被人察觉的动作轻轻掩口打了个哈欠。
黄钟公、黑白子瞧见,连忙站起施礼道:“教主一路赶来,鞍马劳顿,请早些歇息了吧。”东方不败听了微露惊讶之色,说道:“我们兄弟久别重逢,正该把酒夜话,怎么这就要走?”
黄钟公强笑道:“教主既来了,一定会在西湖多住些日子的,也不忙在今日。我下属也想去看看地牢清理的进度,请教主早些安歇了吧!”
秃笔翁、丹青生见了也都一起站起,立在一旁,东方不败迟疑了一下,方启齿一笑道:“也好,听你们一说,还真的有些乏了,那么四位兄长也去早些休息吧,咱们改日再好好聊聊。”
望着四人微带些紧张地离去,平一指心中不禁暗暗一叹:今日的神教六痴,早已名存实亡了,看教主说得亲切,但是秃笔翁被削去四指、黑白子内伤未愈,他明明已经知道,方才哪肯问过半句。若不是自已对他还有大用,他对待自已,又会如何呢?
他一边暗暗地叹息着,一边站起身来,向东方不败躬身道:“教主,平一指在血峰被向问天击碎的肩骨还未愈合,现在有些隐隐作痛,我也去休息了,请教主安寝!“
次日一早,黄钟公等人就候在东方不败门外。他们虽换上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袍,但是发梢上的泥点、袍下湿透的靴子,都在告诉别人他们一夜未睡,这四位庄主也加入了清理地牢积水的行列。
东方不败同平一指一齐用罢早餐,才出来随同梅庄四友来到秘室。这间秘室横着掏到梅庄下边,接通那条地道,此时地道中还有一尺多深的积水,黑白子眼见清理不及,灵机一动,叫人将庄中的条石都起了出来,每隔几步竖放一块,才不致让东方不败涉水进去。
地牢中空气潮湿,透出一股霉气,东方不败不禁皱了皱眉,黑白子瞧见,忙道:“教主,不如便由属下进去查探一番,请教主在外边等候消息吧!”
东方不败迟疑了一下,展颜笑道:“任教主能在这里面呆上十二年,难道我连进也不肯进去一次么?走吧!”,说着他身形一闪,已经掠到一块石上,身形连挪,如蜻蜓点水,轻盈曼妙之极。
黄钟公等人忙跟了进去。洞中积水虽未清理干净,但两侧壁上已燃起无数火把,几人一路疾奔到那间囚室前停下,这道囚门前摆着十来块条石,黄钟公道:“教主,这道铁门必须我四人钥匙齐备,才可打开,下属等清理积水,尚未及打开,请教主稍候。”
黄钟公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在铁门的锁孔中转了几转,然后退在一旁,黑白子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在另一个锁孔中转了几转。然后秃笔翁和丹青生分别各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钥匙转动之时声音极是窒滞,锁孔中显是生满铁锈。这道铁门,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没打开了。待丹青生最后转过了钥匙后,拉住铁门摇了几摇,运劲向内一推,只听得叽叽格格一阵响,那铁门似乎锈死了,地面又积着一尺深的积水,丹青生推了一下竟未推开,不由脸上一红。
以他的功力,这铁门纵然锈死,只要尽力一推,本也推得开,只是他立足之处只是水中一方条石,若是下盘功夫不稳的人,站在上面都要倒了,他虽不致跌倒,但脚下无根,如何使力推门?
丹青生正要跳下水去,东方不败已缓声道:“六弟让开,我来试试!”,丹青生听了忙避跳到旁边一块条石上,东方不败隔空一拂,黄钟公等人只感到一缕清风自面前一掠而过,正自有些诧异,忽然砰地一声巨响,那门边积水呼地一声倒卷回来,饶是黄钟公等人反应敏捷,又疾跳到远方石上,衣襟上还是溅了不少污水。
东方不败站在正中,污水倒卷回来,距着他的身子半尺多远,就好象碰上了什么东西阻隔,又飞溅了开去,那道铁门也在这凌空一拂之下为之洞开!
东方不败的袖功不但威力骇人,而且他竟能将这种大面积攻拂的劲道凝聚于一点,拂出之时,近在咫尺的黄钟公等人也只感觉如同普通人一扬衣袖,这份功力连黄钟公那种内家气功的大行家也不禁瞧得目眩神驰。
锈蚀的铁门推得室中尺深的积水如同一个巨浪,拍到囚室墙壁上,又落了下来,水波汹涌摇荡,那道铁门受巨力一击,一直掩到尽头,铿地一声,重重地撞在室壁上,听声音这间囚室竟然整体由纯纲所铸。
黄钟公与黑白子各自壁上取下两枝火把,一掠而入,室中原有一个铁台,有两尺多高,此时露出水面仅一尺有余,被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二人掠进去站于铁台两边,举着火把四下照看,那四壁青油油地发出闪光,果然均是钢铁所铸。
铁台上四角各有一条粗粗的铁链探进水中,黄钟公低头抓起铁链,见上边有一道锯痕,不禁惊叫道:“任我行果然被人救走了!咦?这铁台上刻的有字。”
火把突突地燃烧着,光焰照耀下,那洗刷得锃亮的铁板上赫然刻着一排排铜钱大小的字,黄钟公瞪眼瞧着,耳畔仿佛回响起任我行面对教中长老们时激昂有力的声音:
“老夫生平快意恩仇,杀人如麻,囚居湖底,亦属应有之报。唯老夫任我行被困于此,一身通天彻地神功,不免与老夫枯骨同朽,后世小子,不知老夫之能,亦憾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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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七章 吐秘
黄钟公读着那铁台上镌刻的文字,一股桀骜不驯之气扑面而来,犹如那位任我行教主正站在当面。
东方不败听到铁台上刻的有字,那一直沉静如水的玉面终于为之动容,他大袖一拂,攸地掠到台上,黄钟公忙站到一边,与黑白子将四枝火把挨得紧些,东方不败负手站在铁台上,俯首瞧着那一个个铜钱大小的字。
那些字字迹有些潦草,但是字迹很深,这囚房乃是以精铁所铸,东方不败料想以任我行的功力尚不足以血肉之躯在铁板上刻字,看来是用铁镣注入内力所刻成,所以那笔画有些粗细不均。
东方不败看到“老夫生平快意恩仇,杀人如麻,囚居湖底,亦属应有之报。”时,不禁面露赞赏之色,脱口道:“任大哥盖世英雄,铁牢十年囚禁,亦不能折损他半分豪气,确不愧为我神教当中第一条好汉!”
他读到“一身通天彻地神功,不免与老夫枯骨同朽,后世小子,不知老夫之能,亦憾事也!”时,嘴角却微微一晒,似乎有些讥嘲之意。
下面的文字黄钟公方才也不曾来得及去看,此时东方不败俯首去看,黄钟公和黑白子虽然满腹好奇,却只好将身杆儿挺得笔直,扭头望着青油油的房壁,不敢去瞧铁台上文字。
东方不败微微退了两步,将那刻字的部分都让了出来,注目瞧去,只见台上刻着:“兹将老夫神功精义要旨,留书于此,后世小子习之,行当纵横天下,老夫死且不朽矣。第一,坐功……”以下所刻,都是调气行功的法门。
东方不败面露喜色,他将那些文字细细地读了两遍,然后蹲下身去,莹白如玉的纤长手指轻轻抚在那些字迹上,那铁板上的文字就象被烧红了的铁块又被巨锤狠狠一击,随着他的手指轻灵地抚过,那平滑如镜的台面扭曲变形,已瞧不清那些文字。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哈哈一笑,神采飞扬地对黄钟公等人道:“辛苦二哥你们了,此地封存即可,至于任我行纵然他得脱牢笼,亦不足虑,你们不必去理会他”。
黄钟公耸然动容道:“教主之意任我行野心勃勃,难道任由他为所欲为么?”
东方不败心中似是十分喜悦,他笑吟吟地拍拍黄钟公肩膀,说道:“二哥误会了,以任我行的武功,我纵派出千军万马,也未必困得住他。我不去寻他,他也一定会来找我,我又何必枉费心机呢?”
他说罢身形一闪,翩若惊鸿地掠出囚房,足不点尘地已闪身在十余丈外,地牢内只回荡着他柔和的声音:“大哥你来,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平一指听了也急忙闪身追了出去。秃笔翁皱了皱眉,轻声道:“十余年不见,五弟似乎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了,昔年二哥曾赞他城府之深,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可是现在怎么变得象个女人似的,说喜就喜,说怒就”
黄钟公厉喝一声:“住口!”秃笔翁从未见到他如此声色俱厉,不禁吓了一跳,急忙闭了嘴。黄钟公闪身出了囚牢,望了望长长的甬道,这才吁了口气,声音微微带些颤抖地道:“你不要命了么?今日的神教教主东方不败,早已不是当年的武痴东方迷了!”
平一指回到房中时,东方不败正喜孜孜地在房中走来走去,一见他进来,急忙一把拉住他,笑吟吟地将他按在一张椅子上,又递过一杯茶来,眉飞色舞地道:“大哥,真是天助我也,你解决了换脑之术的难题,如今任我行又将吸星大法拱手送到我的手上,我要立刻返回黑木崖,只待我破解吸星大法的奥秘,便可以开始你前所未有的创举了”。
平一指想到这惊世骇俗的神奇医术将要由自已一手创造出来,不由也大为振奋,但他想了一想,还是皱了皱眉头,关心地道:“你虽有‘葵花宝典’绝学,但那任我行亦非善与之辈,对他可万万大意不得。况且以他的智计之深,脱逃地牢之时怎么会忘了自已在铁台上刻下了吸星大法武学呢?就算时间紧急,来不及全部破坏,只消毁去一两处要紧的地方,旁人也学不得了,为何他”
东方不败呵呵一笑,道:“我方才在台上所见,确是吸星大法无疑,你担心任我行在武功心法中暗藏机关,蓄意害我么?哈哈哈,我何时说过要学他的吸星大法了?这种功夫,与我的‘葵花宝典’相比,不过是妄想与日月争辉的米粒光华罢了,我是不屑一顾的”。
他格格一笑,又道:“再说,盈盈此时一定与任我行在一起,若是派些人去抓他,万一伤了那位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岂不叫我心疼死?”
这话怎么听都似对一个女子怜香惜玉,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也变得如同女子一般,楚楚可怜,好象要被人伤害的是他的身体一般,纵是曾经见过他女子神态的平一指,瞧了也不禁心头一寒。
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说道:“吸星大法当然不可与你的神功相比,不过若是任我行在内功心法中动了手脚,万一到时功败垂成,可就迟了”。
东方不败已注意到他不自然的神态,表情略有收敛,听了他的话却又禁不住嗔视了他一眼,旋即却又喜不自禁地道:“这个怪小弟没有说得明白了,大哥是以为我要在换脑之后用吸星大法取回自已的内力么?”
平一指愕然道:“难道不是么?难道你以后要以吸星大法做为自已的武功?任我行浸淫此功多年,那样你可不是他的对手啦!”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这时他眸光中才恢复了些深沉机敏的神情,他摇摇头对平一指道:“大哥一心钻研医术,武学上的事可就想得不周全了。内家真气或存于丹田,或存于膻中,此为上下气海,但内气的凝聚调动却由人的意识而来。
大哥你想,待我换到盈盈身上,成了女儿之身,我原来的躯壳,不过是一具死尸,就算吸星大法如何了得,你可曾听过吸星大法能从死尸身上吸取功力?”
平一指霍然起身,动容道:“啊呀,不错!我们都未想到这一点,这这便如何是好?”
东方不败又道:“若是再将别人头脑换入我的躯体之中,那人不但得了我的盖世神功,而且可以顶了我的身份,试想何人肯甘心将功力任我吸取?这个险是冒不得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学吸星大法,纵然他功法之中暗藏玄机又有何妨呢?”
平一指瞠目结舌,有些跟不上东方不败的思路了,怔了半晌才道:“你已想到解决之法了是么?那方法仍与吸星大法有关么?”
东方不败得意地道:“我对武功一道,痴迷久矣。任教主以后,在教中古旧典籍之中,曾见到许多武林掌故,所以看得甚是用心,其中提到吸星大法的来由,说这门功夫创自北宋年间的天山‘逍遥派’,那时叫做‘北冥神功’,传到今日功法有所遗缺,威力已大不如当年。
我看那些典藉时,读到一则有趣的故事,说是当时曾有一位逍遥派掌门,为了惩治逆徒,临终之时收了一位武功低微的小和尚为徒,他倒运‘北冥神功’,将几十年的内家真气都注入那小和尚的体内,使他立刻成为江湖中的绝顶高手。那时我才知原来传功之法并非武林传说,而是确有其事!”
平一指听了恍然大悟,惊喜交集地道:“原来如此,教主是要是要从这吸星大法的运功之理,悟出倒运神功的方法,换脑之前先将内力注入任注入她的体内”。
东方不败颔首道:“正是,我对大哥从不隐瞒,你也知道我这门功夫修练之时有一个极大的难题,但是运用之时却没有这个顾虑,我只须了解了吸星大法的运用之力,先将盈盈迷晕,将我的功力注入她的丹田气海,再实行换脑之法便可,大哥要解决的是移脑之术,小弟却是一直在想移功之法,这两件事解决,大事可成矣!”
平一指听了,不禁由衷地赞佩道:“六弟深谋远虑,实非我所能及。这里环境幽雅,又无教务牵绊,你不如就在此地参悟功法,何必匆匆赶回黑木崖呢?”
东方不败目光一闪,说道:“任我行脱困,说不定迫不及待直奔黑木崖而去了,我若不回总坛,恐总坛空虚,无人是他敌手。大哥回去收拾一下,我们下午便启程返回黑木崖。”
平一指听得心悦诚服,忙躬身道:“是,我去知会他们一声,咱们下午便走!”
东方不败目视他退了出去,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痴痴地瞧了半晌,才幽幽一叹道:“莲弟,人家为了讨你欢心,可是费心了心思了,只盼你待我也是真心真意,今生今世都不要负了我的一片真心呀!”
这番话说得无比深情,听起来就象一个陷入情网的痴情少女,又象一个深闺思夫的妙龄少妇,只是若有人听到一个大男人女声女气地说出这番话来,而且这人还是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未免就匪夷所思外加毛骨悚然了。
东方不败将绣囊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喃喃地道:“小冤家,为了你,哪次有要紧事离开黑木崖,我都归心似箭呐,待我悟出吸星大法的奥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嗯现在,该是宣布那件事的时候了,任我行呀任我行,任你智比天高,又怎么猜得出我到底想做些什么呢?嘿嘿嘿”
*
吴天德和蓝娃儿此时已到了芜湖,再过三天就是春节了,城中到处张灯结彩,已经有了大年的气息。临近年关,在外的游子都回家过年,酒楼的生意一时有些萧落。
此时‘望月客栈’的前厅中,除了吴天德和蓝娃儿,只有一对男女正旁若无人地调笑、饮酒。那女子三十出头,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服装艳丽,神态妖娆,看来姿色似乎还不错,只是胭脂涂得重了些,弄得两个脸蛋红红的,象极了猴子屁股。
而那男子约有五十上下,一副商人打扮,想必是家有闲妻,独自一人经商在外,招了青楼妓女在外寻欢。
吴天德和蓝娃儿都扮作灰衣男子,瞧打扮象是两个急于返家的行商。任大小姐给他们化妆时想及蓝娃儿居然在自已体内放了一条恶心的虫子,一时兴起,在她腮上还粘了一个带着黑毛的痣,瞧来有些猥琐,不过形象的破坏也更加叫人无法辩认了,两人大摇大摆地穿过杭州城,望西而来,果然不曾引人注意。
吴天德坐在窗前,望着街上抱着年画、年货兴冲冲往来的行人,不禁怅然一叹,还有三天过年,恒山是来不及回去了,或许元宵节时才能到家。
那日在梅家坞,任我行言道要先去南方,招集一些旧部,待一切准备停当,再来和自已同去黑木崖,吴天德知道在任我行心中权力始终是第一位的,要劝他现在同上黑木崖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任我行既已重出江湖,于公于私早晚必定和东方不败对上,他心知着急也无用,只得怏怏与他告别,先回恒山。
蓝娃儿看出他神色不喜,于是柔声劝道:“吴大哥,我知道你想早些赶回恒山,只是三天路程无论如何都到不了,我们也不必那么着急了,我听爹娘提过你们汉人过年的热闹,可我还从来没有过过年呢,不如我陪你在路上过年啊!”
吴天德看向蓝娃儿,这个女孩儿一直陪着自已受苦,风里来雨里去甘之若饴,那种深情只要不是睁眼瞎子,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吴天德不禁感激地向她一笑,展颜振作道:“好,你从小住在西域,不知道我们中原人过年的习俗吧?回头我们找个地方,我来包饺子给你吃,我们汉人过年要守夜,子夜时要吃饺子,很热闹的”。
蓝娃儿眼睛一亮,喜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吴大哥做的饭菜了,比我自已弄的强好多呢!”
吴天德听了一笑,带着些宠溺地道:“你呀,刚刚见到你时,觉得你又是刁蛮、又是狠毒,若不是误打误撞地让你拜我做主人,怎么知道你这小丫头原来这么可爱?”
蓝娃儿听他又赞又贬,扁了扁嘴,不服气地道:“我什么时候又刁蛮又狠毒了?哼!你可是亲口答应不要我做你的小丫环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许耍赖!”
吴天德听了有心逗她,呵呵一笑道:“我早说过你没有主动放开我,所以我也可以不履行诺言啊,你啊,就乖乖地给我铺床叠被,做个乖巧的小丫头吧”。他这一句里用上了‘红娘’里的戏词儿,已经带着些调笑的意味了。
蓝娃儿可不曾听过这句戏词儿,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幻想起自已做了他的小媳妇儿,为他铺床叠被,伺候自已心爱男人的旖旎风光,她芳心一荡,有些意乱情迷地昵声道:“吴大哥,那日你为我挡住滚石娃娃心中就再也容不下旁的人了,不要说为你铺床叠被,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做的!”
她说这句话时情动不已,不自觉地用上了月神媚术,那种柔媚无比的语调叫人听了为之销魂,若不是她现在的形象只是个丑陋的男子,吴天德没有警觉之下,会不会色心大发,大唱狼爱上羊,可就殊未可料了。
饶是如此,吴天德也听得心中一热,那句”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做“的话,由一个小姑娘情深意长地说出来,不免叫人浮想翩翩,心旌摇动。
吴天德被这小姑娘的大胆情话撩拨得心中痒痒,却又不敢对她多说些甚么,这小丫头比起中原女子还要爽朗大胆,如果自已存心挑逗,只怕就要惹火烧身了。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嘻嘻哈哈的妖冶笑声传来,吴天德抬头一看,只见有三个一身铜臭气的小老板模样的商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们每人双手各搂着一个打扮得异常风骚的女人,那几个女人都有三十多岁,有的腰肢已有了赘肉,紧裹在身上的衣袍更显得体态臃肿难看。
她们的容貌依稀还带着几分清秀,可见年轻时也是个俊俏娇丽的女人,只是常年在欢场打滚,又不知保养,现在刚刚三十多头,就已成了残花败柳。
这些女子比之刚刚店中那个女人显得更加庸俗,笑起来时涂得红红的嘴唇就成了一张血盆大口,和着脸上几乎要掉下来的厚厚的白粉,叫人作呕。
看起来这几个商人都是在外地过年,可是吝啬本性又不舍得多花钱,才找了这些韶华已逝、在青楼之中也已不入流的娼妓来寻欢作乐。
蓝娃儿瞧了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见那三个商人见了坐在店中的那人都哈哈地笑道:“乔老板早到了啊,怎么只找了翠儿姑娘呀,咱们可是说好今晚尽欢而散呐,不是你身体不行了吧?哈哈哈”
那位乔老板讪讪地还未及答话,坐在他旁边的那位翠儿姑娘已抢先白了那三个男人一眼,说道:“郑老板你们老几位就爱欺负我们乔老爷,我听几位姐妹们说你郑老板才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呢”
那位郑老板老脸一红,右手滑下去在一个女人肥硕的臀部上重重地拧了一把,干笑道:“谁说的?你问问小红,老子一夜能要她七次,弄得她都起不了床,老乔可没这本事吧?”
那女人被他重重一拧,痛得哎哟一声,屁股一扭,一闪身坐到了凳上,抬头瞪了他一眼,口中还是吃吃地笑道:“那可不,郑老板生龙活虎,比小伙子身体还棒着呢”。
翠儿姑娘一把搂住了乔老板的脖子,忸怩作态地道:“我们乔老爷没有那么大本事,他呀,一天也就是一日,但一日呢,可就是一天呀,哼!你们比得了吗?”乔老板听了大喜,只觉男人的面子顿时得到了满足,他笑吟吟地在女人红红的脸蛋上叭地吻了一下,染得自已的嘴也成了血盆大口,哈哈笑道:“翠儿就是会说话,老爷没白疼你!”
吴天德见了这几位人间极品拿肉麻当有趣的恶心模样,不禁喃喃地道:“这是大明朝还是侏罗纪呀?敢情恐龙至今还没有灭绝,它仍然活跃在这世界的各个角落。”
蓝娃儿见了这些人的丑态不屑地撇了撇嘴,神色间满是厌恶。吴天德见了她表情心中一动,他附在蓝娃儿耳边低语几句,蓝娃儿听了噗哧一笑,忍俊不禁地抬头笑望了他一眼,羞答答地点了点头
过了两盏茶功夫,那四个商人终于带着几个妓女满脸厌恶地从那间酒楼逃了出来,他们走南闯北,虽说见多识广,可是眼见两个男人彼此也卿卿我我,你给我挟口菜,我替你端杯酒的样子,也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尤其那个脸上长了一撮黑毛的猥琐汉子,瞧着那另一个看来满魁梧的大汉时,眼睛居然含情脉脉、柔情万千,做一副小鸟依人状,郑大老爷都差点儿吐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自然是眼不见为净了。
吴天德眼见他们被自已一番捉弄,弄得狼狈而逃,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蓝娃儿一开始也只是配合他戏弄那些人,可是渐渐的却真的投入了进去。她痴痴迷迷地瞧着吴天德,看着他吃下自已挟给他的菜,心中甜蜜无比,只觉得如果一生一世都能这个样子,那种幸福实是梦寐以求。
吴天德瞧见蓝娃儿有些怪异的眼神,不禁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小蓝,那几个可憎的家伙被我们赶跑,你不开心么?呵呵”
蓝娃儿瞧着他,忽然说道:“吴大哥,我们离开杭州也有一段路程了,我想恢复自已的样子,你说好不好?”,她幽幽怨怨地道:“现在这副模样,不光人家看了恶心,我自已瞧着都厌恶,任大小姐故意使坏,把我画得这么难看!”
吴天德见他一副男人模样,却是一副撒娇的小女孩情态,瞧起来别扭无比,忙忍住笑道:“嗯,东方不败的目标一定是放在任我行他们身上,再加上年节将至,他们未必会派出人手向这个方向搜寻,好吧,回头你恢复自已样貌吧”。
蓝娃儿听了雀跃道:“太好了,我现在就回房换回妆束,这副样子我一刻都不要再见到了!”吴天德阻止之及,她已喜不自禁地起身奔向客房去了。
吴天德失笑一声,这女孩儿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看起来似乎刁蛮任性,其实这种性子的女孩反而好应付,倒是自已那位静月大小姐,那才是不怒自威呢。
想起朱静月来,吴天德不禁又是一叹,若是搁自自已那个时代,那自已就是一个无业游民啊,月儿、月儿,我老吴实在是亏欠你良多,什么时候才能了结恩怨,陪伴在你的左右呢?
吴天德正在这里长嘘短叹,忽然从门口又走进两个劲装大汉来,二人走进店中高声喊道:“小二,快点上些酒菜,我们还要赶路!”
吴天德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个寻常江湖客,也未放在心上,他刚刚挟起一口菜,就听刚刚捡了张桌子坐下的一个大汉说道:“这件事要早些回禀掌门知道,东方不败竟然宣布要在一年之内传位于圣姑任大小姐,实在出人意料!”
吴天德听了不禁一呆:“东方不败要传位于任盈盈?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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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8 12:00:21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八章 情蛊连心(上)
“东方不败要将教主之位传于任大小姐,这怎么可能?”,吴天德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他又听到那二人说及此事是由日月神教公开向天下宣布,心中一丝疑虑才烟消云散。
东方不败是渴望做一个女人的、在血峰听到杨莲亭那些语意不明的话、平一指视作大秘密的换脑术,这些事在吴天德心中一一闪过,再联想到他要传位给任盈盈的事,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禁猛地浮上心头,惊得吴天德一下子站了起来。
原来东方不败有了平一指这位绝世神医,居然要将他做一个女人的梦想付诸实施了。他要做女人,当然会挑一个容色俏丽的女人,这样的女子虽然不少,可是如果他还想保留教主之位,那么世上再无比任盈盈更合适的人了。
他先公开声称传位于地位仅次于他的圣姑盈盈,再将盈盈抓去,把自已的大脑换进她的身体,再冒盈盈之名继任教主,吴天德想得冷汗直流,盈盈现在也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如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她呢?
吴天德想到任我行此去南方,虽未言明具体去处,但是五毒教是一定会去的,蓝娃儿身为五毒教前任教主传人的女儿,一定知道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教内消息传递之法,要快些让她通知五毒教,要任我行和任盈盈小心才是。
想到这里,吴天德再也无心等待,急急地抛下一锭碎银,匆匆上楼而去。二人扮的是小行商模样,如果两个男子各租一间房子,未免会惹人怀疑,所以吴天德要了一间带个小客厅的甲字号房间。
到了门口轻轻一推门,房门没有插上,吴天德闪身进去,见里间的房门虚掩着,便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小蓝,换好衣衫了么?”
房中静静无声,吴天德心头不由浮起一丝疑虑,他又唤了一声,仍不见回答,便急忙冲过去推开房门,房中没有人,榻上扔着那套男子的衣服,旁边有一个打开的包袱。
吴天德霍地转过身,内心中盼望小蓝是在和他开玩笑,说不定此刻就躲在门后面,但是他转了一圈儿,屋中空荡荡的根本无处藏人。
吴天德不禁心中一沉,他看到地上有一双靴子,正是蓝娃儿穿男装时的鞋子,而榻上那个包袱中还有一双女鞋,蓝娃儿连鞋都没有穿,她会跑到哪里去?难道是日月神教的人将她抓走了?若是如此,他们又怎么会放任自已坐在楼下?
吴天德茫茫然地走出房门,天地之大,自已该去何处寻人呢?他忽然看见一个小二端着一盆刚刚洗好的盘碟从楼梯拐角上来,不由眼睛一亮,疾掠过去,一把抓住那个小二,他快如鬼魅的身法吓了那小二一跳,双手一松,一大盆碟子盆子落了下来。
吴天德伸手一抄,堪堪捞起那个木盆,递回他手中,问道:“这客栈后边出口在哪?”
那小二看清是个人,这才吁了口气,莫名其妙地向身后一指,吴天德又疾声问道:“你在后边洗碗?方才可曾看见有人带着个女孩儿离开?”
那小二听了眼睛一亮,兴奋地道:“一位姑娘?有呀,有呀,刚刚有位大爷扶着一位好漂亮的姑娘从后边出去了,我只看了一眼,那叫一个俊呐,跟画上的仙女儿似的,不知那位姑娘是不是喝醉了,那位大爷挟着她的腰,走得好快”
他还未说完,眼前黑影一闪,方才问话的人已无影无踪,小二哥怔了怔,前后瞧瞧,妈呀一声,那盆杯碟哗啦一声掉在地上,跌得粉碎,只见他跌跌撞撞地逃了开去,扯着嗓子嚎叫道:“有鬼呀,老板,有鬼呀”
吴天德从后门穿出去,那只是一条窄窄的胡同,一头是堵死的,堆着一些杂物,他向另一边疾奔过去,胡同尽头,是一条宽宽的街道。
此时天色已略黑,到处燃着红红的灯笼,因为临近大年,街上的行人倒是不少。吴天德站处正有一个儒袍穷酸老者,挟着一堆大大小小的长卷,也不知是卖对联的还是买对联的,只见他摇头晃脑地望着远处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女人的脚也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让人见到的么?唉!唉唉!伤风败俗啊,那和赤身裸体还有什么区别?”
吴天德听了打断他痛不欲生的倾诉,一把拉住他手臂,急不可待地道:“老大爷老先生,你说的赤足女子可是从这胡同中出来的么?她去了哪里?”
那穷酸上下打量他一番,狐疑地道:“那女子是从这胡同出来的,你是什么人,打听人家一个姑娘干什么?”
吴天德顿了顿足,耐着性子道:“老先生,那女子是我的妹子,方才在酒店不小心被歹人下了药,现在不知掳到何处去了,先生若是见到,还请快快告诉我!”
那穷酸老者这才恍然大悟,忙向西方示意道:“方才见到一个四旬汉子挟着一位姑娘从胡同中出来,从旁边解下一匹马来往那边去了”。
吴天德知道了方向,忙向西方追去,只是街上行人不少,尤其还有些嬉笑打闹的孩子跑来跑去,吴天德虽心中着急,却也不敢步子太快,好不容易走到街头,只见向右不远就是芜湖城门,向左直通到镇中去。
吴天德站在路口,不知该追向何方,直急得心中欲狂,他不知掳走蓝娃儿的是什么人,若是淫邪歹徒,救援不及,辱了她的清白的话,吴天德心中一寒,不敢再想下去。
他立在路口,苍惶四望,正束手无策时,墙角一个注意他半天的中年男子猥猥琐琐地靠了过来,挤眉弄眼地道:“这大年大节的,老兄你不在家陪老婆,站这儿卖什么呆?嘿嘿嘿,瞧你的模样,是个出门在外的行商吧?怎么样,想不想试试良家少妇的滋味呀?那可比窑子里的姑娘干净多了,玩起来又体贴、又温柔”
吴天德听出是个替半掩门子揽客的龟公,想来他在这路口站了有些时候了,不禁心头又燃起一线希望,他忙问道:“你方才可见到一匹马,马上驮了一男一女,他们往哪里去了?”
那人听了淫笑道:“老兄,原来和别人抢姑娘来着,人家早跑得远啦,你两条腿怎么赶得上四条腿呢,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
吴天德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在他面前亮了亮道:“少废话,你只要告诉我他们的去处,这锭银子就是你的,如果不知道就快快走开!”
那人见了足有十两的大银锭,不由眼前一亮,连忙一把抢了过来,又向城门外指道:“方才是有人骑马过来,急急地出城去了,马上一男一女,他跑得太快了些,我都没有看清那娘们儿的模样”。
吴天德听了也忙向城门方向奔去,那汉子在后边急嚷道:“哎哎,我还兼卖金枪不倒大力丸呢,你要不要呀?保证男人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都吃了,炕受不了!喂!你***,怎么跑得比火上房还快”
吴天德一出了城门,就展开轻功急奔起来,城中虽热闹如炽,但一出了城可就鬼影皆无了,吴天德身形疾掠,纵跃如飞,一面游目四顾,只盼能看到有马匹的影子。只是天色渐晚,他越奔向前方越是荒凉,始终不曾遇见一个人。
奔到一个三岔路口,吴天德呆立在那儿心乱如麻,往哪里追呢?若是方向追得岔了,那可是越走越远,娃娃娃娃若是被人,吴天德思之心碎,怔立半晌忽地仰天一声怒啸,那凄厉的声音犹如受伤的孤狼:“小蓝,你在哪里?”
蓝娃儿喜滋滋地跑回房去,插好里间的房门,先洗净了脸上化妆之物,又淡淡地扑了些粉,一个娇艳欲滴的小美女就跃然呈现出来。
她脱下那身男人的衣服,换上一身淡红色的女装,兴冲冲地跑出门去,刚刚走下两阶楼梯,忽然发现脚上穿的还是那双男人的鞋子,不禁吐了吐舌头,又急忙折了回来。
她踢掉那对鞋子,赤着一双雪白的天足,正要去包袱里拿绣鞋,忽然有人嗒嗒地敲了两下房门,蓝娃儿转身问道:“吴大哥?”
门外一个男人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蓝娃儿喜上眉梢,雀跃地扑过去,一把打开了房门,说道:“吴大哥,你怎地上来了,我马上就”
她房门打开,还未看清那人相貌,那人已飞快地伸手一点,制住了她的麻穴。蓝娃儿面露惊讶之色,身子向一旁倒去.
那人急忙掠进来,一把抄住了她的身子,笑道:“想不到这客栈中居然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我许斐真是艳福不浅”,他说着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来,在蓝娃儿的粉腮上吻了一下,淫笑道:“在这儿等老道等了两天,老道没等到,倒是等来一个娇俏佳人,哈哈哈,这两天没有一个看得上的货色泄火,可憋死老子啦,今晚可以大快朵饴啦。”
蓝娃儿被他一吻,俏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要不是她现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怕早抽出弯刀来,将这无耻的家伙砍成几段。
这人年纪不到四十,身材结实粗壮,强壮如同一头牯牛,神色之间大是彪悍。这人性喜渔色,不知经过多少风流阵仗,方才上楼时恰见蓝娃儿急急下楼,看她容颜娇媚,那种异族美女的情态竟是前所未见,又见她忽然止步,俏皮地一吐舌头,返身便走,那柔软的腰肢款款摆动,脑海中不禁想像起她悠长的双腿,色心为之大起。
他方才说的许斐倒是他的本名,只是这名字并不闻于江湖,因此也不怕说给人听。江湖上都知道嵩山剑派有十三太保,威名赫赫、名震江湖,可是叫得出名字的也不过七八人而已,其余的几人未免有凑数之嫌。
许斐在十三太保中排名最末,除了本派中人,江湖上只知道十三太保老幺许奇士,人送外号‘展翅大鹏’,说这人轻功、掌功都十分出色,却不知奇士只是他的字,本名却唤作许斐。
他的武功地位在人材济济的嵩山剑派并非上佳,加上他是带艺投师,杂学甚多,因此左冷禅有些不便由嵩山派去做的事,便要他带着些收容来的旁门左道去干,许斐入嵩山派前本是一个独行大盗的徒弟,品行不佳,这一来行其所哉,暗中做下许多恶事,风声紧了便往嵩山一避,江湖人又怎么有人会猜得到嵩山剑派是个藏污纳垢之地呢?所以他胆子也越来越大,方才见了蓝娃儿,被她美色所迷,竟尔大胆上门掳人。
他趁蓝娃儿猝不及防制住了她,瞧着她娇美的面容,抱在怀中那酥软柔绵,弹性极佳的玉体,一时春心荡漾,直欲马上成就好事,好在他尚知这客栈之中人来人往,也不知这女子是否另有同行之人,因此强忍欲火,掳了她便急急地离开。
许斐带了蓝娃儿出了城,纵马直奔他在此地的巢穴。那是离城二十余里的一座道观,观主是他昔年闯荡江湖时的八拜之交,后来被仇家追得无处容身,才在此地改头换面,成了道貌岸然的出家人,但背地里也常做些为非作歹之事,只不过比起当年来要收敛得多了。
蓝娃儿刚刚被他擒住,不禁又惊又怒,可是随着离城越来越远,心中却不由恐惧起来。吴大哥还不知道自已被人擒住,这人明显是个好色的淫贼,若是自已被他玷污蓝娃儿越想越怕,脸色也有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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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8 12:00:56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八章 情蛊连心(下)
许斐到了三圣观,已是明月高挂,他将马栓在观外,正要敲门进去,忽地想到自已那位结拜兄弟也是一个好色之徒,若是被他看到这么一个妙人儿,免不了要来分一杯羹,这样娇俏的女子,自已若不玩够了,怎么舍得与人分享?
想到这里,他又收回手来,抱起蓝娃儿偷偷绕到观后,自矮墙上跃过去,悄悄进入自已借住的那间空房,这里离正殿及道观弟子们的住处都远了些。许斐有些事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选了这间偏僻的房屋,这时用来偷香窃玉,倒是不必顾虑被人发觉。
他将蓝娃儿放在椅上,点着了油灯,看这美人儿粉妆玉琢、风情万种,实是难得一见的尤物,他先制住蓝娃儿的气脉,这才点开她的麻穴,淫笑道:“美人儿,瞧你的样子,可是西域的武林中人么?那里穷山恶水的,以后就乖乖地跟着哥哥我好了”。
蓝娃儿身子能动了,立即起身一掌击向他的胸口,可是她功力受制,这一掌下去,击中许斐胸口,却如中铁石,不禁骇然一退,颤声道:“你这淫贼要做什么?快快放我离开,否则否则”
她有心想说出吴天德来,在她心中,吴大哥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他的名声或许可以吓退这人,可是话到嘴边忽地想到万一这人是日月神教的人,那岂不是给吴大哥招来杀身之祸么?
这些魔教中人行事不择手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因为自已害了吴大哥,那可是百死莫赎了,想到这里她又不禁闭了嘴。
许斐淫笑道:“既然我是淫贼,你说我要做什么?小美人儿,给你吃点好东西,陪我好好乐一晚上吧”,他嘿嘿地笑着,忽然冲上来一把捏住蓝娃儿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那药丸入口即化,气味香甜,蓝娃儿是用毒的大行家,一尝滋味,已知是颗药性极强的春药,心头不禁一阵恶寒。
大凡这种淫贼使用的春药,比之寻常人用来助兴的春药大大不同,里边常掺杂了迷乱神智的药物,因此药性一旦发作,神智丧失,任你平时三贞九烈,也会变成淫娃荡妇。
自已现在内力被制、刚刚换完的衣衫,又没携带那使毒的皮囊,浑身上下,全无凭仗,一会药性发作起来,眼前这人再是憎恶,自已都会身不由已了,若是失身给他,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蓝娃儿想到这里,又退两步,忽地一转身疾扑向身后的窗子,她内力虽失,但身手仍十分灵活,这一下竟撞开窗子,直扑了出去。许斐想不到她内力被制,还不死心,可是此时她又怎么可能逃出生天?
许斐哈哈一笑,也纵身从窗中跃了出来,蓝娃儿刚刚从地上爬起,许斐已一把扯住了她的腰带,蓝娃儿向前一扑,腰带连着一片衣襟都被扯落下来,露出后背好大一块雪白细腻的肌肤。
那肤色在月光下更加动人,许斐不禁眼光一直。蓝娃儿扯断了衣带,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心如死灰,攸地拔下发上玉簪,抵在自已心口,眼泪已禁不住流了下来:“吴大哥,小蓝要走了,我好舍不得你,可惜我已无福常伴你的左右了!”
她抬起头,泪眼朦朦地望着遥挂天际的那轮明月,银牙一咬,正要将玉簪刺进心口,忽然一阵燥热自小腹升起,蓝娃儿不禁心中打了个突儿:药力已开始发作了
这时,她望见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忽地想起母亲教给她的一门绝学来,蓝娃儿朦胧的眼神一清,一抹寒芒自眼底闪过
许斐看见她衣衫半裸地仆倒在地,随即拔下一枝簪子,看她动作,生怕她自尽而死,正要扑上去制止她,忽地看到蓝娃儿站了起来,转身凝望,许斐只望见那双湛蓝的眸子,头脑不由一阵晕眩:
那扯破的衣衫本已遮不住她诱人的春色,此时她竟又主动拉开了胸前的衣襟。
许斐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皎洁的月光下,那里一片耀目的白,月光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那若隐若现、傲然峙立的双峰间,有一滴深色,是她刺破了胸口肌肤,溢出的鲜血,映着那雪白的肌肤,那应该如同一颗玛瑙般美丽吧。
许斐虽是色中饿鬼,见了这惊艳的风光,也不禁痴痴地有些入神了,他半晌才抬头望去,只见这女子眼波横飞,欲语还羞,她一手轻轻地掩起了衣衫,一手将那玉簪丢在了地上,举手投足间,媚态入骨,仿佛若不胜衣。
这女子不经意间展露的那种美丽,竟是如此惊心动魄,许斐迎上她那对春意盎然的媚眼,那双眼睛,就象是两团炽烈的火焰,立刻融化了他的神智,许斐脑中轰地一声,这一瞬间似乎整个人都爆炸成了亿万碎片,飘飘荡荡的不知所在。
天呐,这女人,简直是不应存在于这世间的妖物,只是那双媚眼一瞥,就已叫人魂飞魄散了。许斐长长地吸了口气,只觉得一团欲火灼痛了他的下腹,他轻轻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蓝娃儿已嘤咛一声,一个娇怯怯的身子,化作一团温香暖玉,直扑到他的怀中来。
许斐欣喜若狂,他揽起那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的娇躯,翻身跃回室内,室中的油灯都似乎忽然大放光彩,照得房中一片通明。
他将蓝娃儿放在榻上,只见这娇媚的美人儿含羞带怯地向他嫣然一笑,轻轻自解罗衫,姿态无比优美地俯在榻上,好象在向他做着无言的邀请。
她的皮肤是那种细腻的乳白色,灯光照在她的身上,散发着一层柔和的光晕。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直披下来,延盖到臀上,映得肌肤更是白嫩无比。
那双修长、光滑、骨肉均匀的诱人玉腿微微蜷缩着,使得她细软的腰肢和丰硕的圆臀也呈现出让人心荡魂销的迷人曲线。
蓝娃儿桃花一样妖娆艳丽的脸上,全是娇媚动人的笑意,那双淡蓝色的眸子象是能勾魂摄魄一般,叫人七魂丢了六魄。
‘展翅大鹏’许斐瞧得欲火中烧,他急急地扯掉身上衣裳,象野兽一般厮吼一声,挺着他的丑陋之物展翅扑了上去
*
桃源,日月神教湖南分坛。
任盈盈正与湖南分坛坛主薛三智战在一起。
任我行负手站在一旁,笑吟吟地对向问天道:“不错,薛三智练了三十年的金钟罩、铁布衫,寻常刀剑也砍他不入,与他对阵功力不及他深厚的,便要大大吃亏。盈盈的‘观自在无相心法’倒也不俗,她才十九岁,与他斗了这么久还不落下风,向兄弟指点有功呀”。
向问天在一旁谦逊地道:“属下也不曾练过这门功夫,谈不上指教,还是大小姐聪颖过人。这薛三智不识时务,教主好言相劝,他却不肯归顺,不如由属下出手,早早结果了他性命,小姐到底年轻,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任我行哈哈一笑,淡淡地望了四周那些逡巡着不敢接近的教徒一眼,说道:“你是神教左使,若是由你出手,姓薛的怎么会心悦诚服?这人一向自负,但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又统治着湖南数万教众,若是由盈盈一个年轻女子将他折服,还怕他不归顺于我么?你放心,盈盈的武功造诣在他之上,一定赢得了他”。
任我行说罢,忽然提气对盈盈道:“女儿,这人自以为金钟罩、铁布衫独步武林,可是他却未必练到眼睛、耳根、玉枕等处,你的‘观自在’剑法随心所欲,叫他也见识见识吧”
任盈盈听了,手中一柄逸电剑果然径往他的面部五官以及后脑等处招呼起来。她的身法飘忽如风,本就在薛三智之上,这一来一道白影攸左攸右,围着薛三智盘旋不定,果然攻得他手忙脚乱。
薛三智不禁暗暗心惊,他的金钟罩、铁布衫功夫炉火纯青,就是任盈盈手中这把宝剑,也伤不得他的身子,不过金钟罩、铁布衫功夫也有薄弱之处,他的气门要害深藏在下阴,不虑被人击中,可是刚刚任我行提到的几处地方都是人体极弱之处,气功运至那些地方威力大减,以任盈盈的功力,再加上手中这柄宝剑,若是击中这几处地方,也是要受伤的,所以薛三智不敢再一味抢攻,双掌舞动,将自已的要害护得滴水不漏。
他平时与人动手,倚仗不怕别人兵器,一双铁拳强攻硬打,无人能敌,这时亦攻亦守,他身法动作远不及任大小姐,可就渐渐落了下风。
眼看任盈盈攻势渐疾,薛三智已呈败相,忽然任盈盈哎呀一声,身法一滞,原本该绕向薛三智背后,一剑刺他后脑的,不知怎么身形一滞,动作慢得出奇,薛三智沉腰坐马击出的一拳,重重地击在她的肋下,打得任盈盈呛啷一声宝剑落地,身子旋了几旋,直摔了出去。
这一下变生肘腋,就连任我行、向问天这等高手都未料到,见了都大吃一惊。向问天连忙一跃而起,接住盈盈身子,任我行大怒,他双眉一拧,忽然直直地冲向薛三智。
薛三智见他攻来,大吃一惊,连忙大喝一声,运足一口真气,双拳捣向任我行胸口。任我行一声狞笑,他掠过来时身法并不甚快,但薛三智双拳击出一半,他的身形突然加速,右掌自薛三智双拳间直擦了进去。
薛三智的双拳砰地一声击中任我行的胸口,任我行动也不动,两人对面而立,静了片刻,任我行忽然抽身后退,只听薛三智又是一声大呼,其声惨烈之极,众人定睛望去,灯火通明照耀下,只见他胸口破了好大一个洞,鲜血直流,极是可怖。
任我行立在丈外,右掌平伸,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犹在轻轻跳动,堂上数十个湖南分坛的一流好手不禁人人骇然变色。他只是这么随意一插,竟然破了薛香主刀枪不入的金钟罩,挖出了他的心脏。
向问天知道任教主出手,薛三智必死无疑,因此看也不看,只是一掌按在盈盈后心,徐徐将真气渡进去,轻声问道:“大小姐,你方才怎么了,可是岔了真气?”
任盈盈嘴角沁出一丝鲜血,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和悲哀,她听了向问天的话,半晌才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我不知道,方才突然觉得心里面好难受、好难受,就好象要失去自已最喜欢、最重要的什么东西,心里又痛又伤心”
她对发生在自已身上的诡异现象也不知其然,心中难免有些恐惧,颤着声音道:“那种感觉好可怕,就象是万念俱灰!那一刹那,我竟然有种想要死掉的感觉,薛三智那一拳打来时,我心中我心中竟然好象非常开心,只盼他一拳将我打死,我我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是疯了么?向叔叔,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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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8 12:03:21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九十九章 月神媚术
吴天德立在路口,犹豫半晌,只得挑了一个方向急急地追了下去。追出大半个时辰,不见有什么人家,吴天德停下身来,暗想:“那人掳了人,大可在城中另寻一处地方住下,既然急于出城,应该在附近有他的巢穴,难道是我寻错了路?”
他又折身向另一方向寻去,两个时辰里,吴天德在几条道路间纵横奔掠,饶是他内功精湛,此时也已汗出如浆,气喘如牛,气血沸腾几欲陷入走火入魔之境,可是一想及蓝娃儿可怕的后果,吴天德就不寒而栗,怎肯停下歇息半步。
这女孩儿跟在他身边,对他一往情深,吴天德实实不能忍受她受到那种侮辱和伤害。可是他双腿已有些颤抖,他实在不知道自已这么茫目地找下去,是否能够找到小蓝,是否还能再撑下去。
穿过一片树林,月光下忽见一片房屋,吴天德行得近了,才见那是一座道观,吴天德不禁有些失望,那歹人掳了人怎么会来道观之中?就在这时,他忽地听见道观旁树下传出希聿聿一声马嘶,不由精神一振,急步抢过去一瞧,果见树下栓着一匹马儿。
吴天德心中又喜又怒,总算找对了地方了,只是不知蓝娃儿可还无恙?吴天德纵身掠进观中,他情急之下,踏步飞跃,直跳上那主观屋檐,四下一望,瞧见观中一角隐隐有些灯光,便闪身疾掠过去。
那间小屋是虚掩着的,吴天德心中急跳,一把推开房门,只见房中一盏油灯迎风摇晃不已,房中却空荡荡没有一人。吴天德心中一沉,这里已是最后的希望,难道自已已来得晚了?
他失魂落魄之下,耳目便不太灵辨,直走到桌前,才听到一阵阵气喘如牛的喘息之声,吴天德听见声音自后窗外传来,急忙一步掠了过去。
那里自成一个小院,寒夜月光下,只见一个肌肉虬结的壮实大汉,赤身裸体在地上翻滚呻吟,不时俯在地上挺耸几下,如痴如狂.
寒夜中竟然有这样一个人行此疯狂之举,不禁看得吴天德心头一寒,他急闪过去,一掌击在那人颈后,将他击晕过去,然后提回房中,灯光下,只见这人浑身泥土,下腹也不知在泥土还是石砾之中摩擦的皮破血流,可他那下体,仍然高高勃起。
吴天德见了不禁骇然,这人莫非是疯子不成?他握住那人手腕,将一股真气输入进去,好半晌那人才悠悠醒来,一醒来便又满脸淫笑,一下子朝吴天德扑来,口中胡乱呻吟着,叫着美人儿、仙子,吴天德抓住他肩头,使劲摇晃,那人恍若未觉,犹自嘻笑不已,口角留下一丝唾液,那副丑态瞧得吴天德一阵恶心。
他见这人似是发了花痴,根本无法恢复理智,便又一指将他点倒,翻身返回后院之中,那大汉撕碎了一地的衣衫,吴天德仔细辩认,忽见一条衣带有些眼熟,信手拈起,只觉滑软轻柔,凑近面前一看,心头不禁狂跳起来,那条腰带是丝绸所制,竟是自已与蓝娃儿穿越杭州城时,为她买的一条绣花丝绸腰带。
蓝娃儿的腰带在此,又有这么一个发花痴的疯狂大汉,那蓝娃儿的人呢?
吴天德狂风般掠回室内,将那大汉点醒,正正反反掴了那大汉十几个耳光,这一通打,直扇得那人口鼻肿起,可是那人仍痴痴呆呆,只是淫笑,他扑了几次,都被吴天德打开,最后一下重了,一拳将他打倒在榻上,竟抱着那床被褥做起了种种丑态。
这人难道是吃了烈性春药么?那下体本是极柔嫩的地方,现在在石砾之中磨得鲜血淋漓,那人仍恍若未觉,如果蓝娃儿曾落到他的手中
吴天德见这疯子根本无法醒来,怒而出屋,茫然四下一望,忽地拔刀出鞘,厉声道:“观中的人,通通给我出来”,说着他闪身疾奔前边主观旁那排房屋,砰地一脚踹开了房门,内中一个道士反应快些,从榻上嗖地爬起,见一人提刀闯了进来,还当是有人寻仇,跳下床来刚刚大叫有人袭击,就被吴天德一拳打得贴到了墙上去。
吴天德见了那花痴疯汉,又寻不见蓝娃儿,自已也似发了疯一般,见屋就进,见人就打,这道观之中哪有人是他三合之敌,一时间整个庄观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可是那心中牵挂的人儿却仍是踪影全无。
吴天德已血贯瞳仁,势若疯虎。那位观主见了不禁暗暗心寒,他已从吴天德口中听出一些端倪,不禁暗骂许斐不够意气,竟然惹了这么一位煞神上门,他战战兢兢地上前对吴天德道:“这位大侠,可否容我去见见那位那位疯汉,或许或许在下能瞧出一些门道儿”。
吴天德通红的眸子回头一看,直把这位昔年的江洋大盗吓得双腿一软,几乎跌倒在地上,吴天德森然一笑,道:“好,你去!”,上前一步,一把提起他来,直奔向后观那间房子。
这位观主虽然瘦削了些,但是骨架颇大,此时被他提在手中有如一件玩具,却是不敢反抗。那些头破血流、骨断筋折的匪众眼见那要命的煞神提了观主去远了,登时一哄而散,亡命般逃出了道观。
林中一湾泉水,在月光下如同水银般闪烁着鳞鳞光辉,一道娇俏的人影儿忽地自泉水中一跃而出,那曲线毕露的优美身段在月光下如同谪尘的仙子。
蓝娃儿走近水旁大石,取下一束自林中采来的草药,放进口中嚼碎了咽下去,那草药又苦又涩,但蓝娃儿深知那人用的药物必定不是普通的媚药,不敢大意,虽藉泉水清醒了神智,仍是将这些草药艰难地吞下。
她掬起一捧冰冷的泉水,凑到冻得发青的唇旁就水喝下去,定了定神喘息着想:“那人中了自已月神媚术中最厉害的惑心媚术,形同花痴,已不足为害,只是不知道观中是否都是他的同伙,自已的穴道还须大半个时辰才解得开,现在得马上离开,免得被他们再抓回去。”
此时月亮高挂天空,显得更加明亮,蓝娃儿感激地向月神顶礼膜拜了一下,不敢直接朝城中来路逃去,身影悄悄遁入密林之中。
她赤着的一双雪足,方才慌不择路地逃出来时,已被一些尖砾石块扎破了脚掌,走起路来钻心的痛疼,可她却不敢稍有迟疑。
原来,蓝娃儿被扯破衣带,摔倒在地上时,自知不能幸免,为恐受人凌辱,拔下玉簪就欲自尽。她垂泪仰望那轮明月时,忽地想起了自已的媚术。她虽无法施展武功,身上也没有毒药可用,但那媚术却是一种精神力的使用,并不受限与此。
蓝娃儿恨那淫贼入骨,狂喜之下,按照月神媚术的规矩,仍以玉簪自刺心头一下,以心头鲜血向月神献祭,藉那痛楚集中全部精神,一转身时已用一双眼睛将许斐的精神完全摄住。
月神媚术是蓝雪依传给女儿的秘技,这种功夫与用蛊术、用毒术并列为五毒教三大秘技,其实也算是一种极高明的惑心大法,并非寻常人以为的只是用来取媚于异性的功夫。
五毒教中代代相传说,在唐朝末年,曾有一位苗家女子爱上了一个汉人书生,为了他离开家园到了汉人的地方,她当时已由父母定下了亲事,这一离开,令家人在族人面前无法抬头,父母相继抑郁而终。
可是那位书生喜新厌旧,后来有了新欢却将她弃如敝履,这个苗女痛不欲生,想起自已连累了父母家人,却跟了这么一个负心之人,悔恨之下赤足登上山顶,一步一个血印,跪在山上,遥拜故乡的方向,哭诉自已的不幸,要以尖刀剖心向父母双亲谢罪。
传说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位全身黑衣的仙子,不知从何处飘然而至,那时皓月当空,那位仙子恍若从明月中来,踏风而至,那仙子自称叫阴葵,听了苗女的哭诉,便授了她这门媚术,要她去报仇血恨。
那苗女苦练许久,练成这门功夫后,果然去寻那负心人报仇,她伤心之下性情大变,心也变得酷厉了起来,以这媚功心法迷得那个负心人亲手杀了新欢,又自尽而死,这才返回苗疆,这门心法便在苗疆传了下来。
这个传说连她的母亲也不知真假,只是代代相传,说得活灵活现,她传授之时便也将这个故事告诉了蓝娃儿。这门功夫最后一式心法叫做‘失魂落魄’,为了纪念那位月神,施法之前,施术者都要自刺心头之血献祭。
这套惑心术前几式只是能令对方感同身受,受其影响,这最后一式却真的具有失魂落魄的功效,可以令受术者从此以后如同行尸走肉,再也无法恢复正常神智。
因为这一式太过恶毒,因此便连五毒教代代相传的教主都严令弟子不得轻易施展,以免招致天嫉,而且为恐遗患江湖,五毒教这门秘术秘而不宣,只有教主继任者才可学习。
昔年五毒教主原本属意于蓝雪依继续教主,才传授了这门功夫给她,驱她出教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也不曾再提起此事,蓝雪依怀才不遇,忿忿不平,便也不守五毒教的规矩,将她教给了女儿。
蓝娃儿欲自尽之时望见天上明月,忽地想起这一招心法,她自刺一簪,不但藉那痛楚集中精神,也暂时压制了体内春药的药力。
许斐原本就是好色之徒,意志不坚,在她双眸全力施展月神媚术之下,顿时便被她全力投注的精神力所摄,在她的精神力投入催动之下,立时进入强烈催眠状态,陷入重重幻境之中。
蓝娃儿本想藉机杀了他,可是一见他势若疯虎,撒碎了衣衫,赤身裸体地在地上做出种种丑态,如痴如狂,不禁瞧得面红耳赤,急忙逃了开去。她头一次对人使用这种最凶险厉害的媚术,自已也没有想到竟然有如厮威力。
蓝娃儿压制下体内药力,急匆匆逃离那座庄观附近,只想逃得远些再绕回城去,却不知吴天德此时寻她不见,发了疯一般已将整座道观翻得底朝天了。
蓝娃儿赤着双足,忍着痛楚,急急而行。此地虽仍属江南,冬季便如塞外初春寥秋时节,但夜晚之时也十分寒冷,她在泉水中浸了那么久,此时药力一去,身上不禁直打冷战。
这里是一片缓坡,延向一道沟岭,由于地上铺满半干半湿的枯草树叶,脚掌踏上去软绵绵的不那么难受,所以蓝娃儿便沿着这片草坡走了上去。
走上缓坡,她忽见沟岭中有几处火光,此时的蓝娃儿犹如惊弓之鸟,见了忙闪身避到一丛灌木丛后,偷偷瞧去。
只见沟中燃着五堆篝火,有些人影儿聚在那儿,人影闪动间,似乎隐见一些人手中还执着刀剑。蓝娃儿见了心中略宽,若是道观中的人来寻她,断不会事先拦在此地,还点了许多火堆,看样子或许是过路的江湖客。
蓝娃儿暗想:“不知这些人是些什么来路,如果是行镖的白道英雄,倒不妨向他们讨件衣服,不然自已被扯断腰带,抓去一片衣襟,虽然贴身的小衣还在,但身后肩背露出一片肌肤来,这个样子若到了白日如何回城?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去,想听清这些人的来路,再决定是否现身。她的轻功原也不赖,此时赤着双脚,脚下更是没有一点声息,藉着几丛灌木掩近了身子,蓝娃儿窥见火堆旁站着两群人,都穿着道袍,不禁心中一慌。
她方才逃出的就是一座道观,莫非这些人真是来抓她回去的?就在这时,蓝娃儿听到人群在一个苍老激奋的声音大声道:“玉玑子师叔,现在人证俱在,你还要狡辩么?”
只听另一个声音冷笑两声,说道:“那信上可不曾有我半个字迹,只因送信的是我的弟子,你便诬蔑我不成?不要忘了,你才是泰山派掌门,我还说是你教唆这忘恩负义的东西陷害于我呢!”